“他啊……”花相憶立即反應過來,沒顯出多少驚慌,把蕭明旭往旁邊一拉,朝易清歌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說:“噓,在她麵前說說而已,要讓對方以為我們已經知道他是誰,那人才會露出馬腳不是?”
蕭明旭依舊半信半疑,花相憶又推推她,讓她配合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真的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一般。
好歹花相憶終於答應放過易清歌了,不過在外人麵前,又要好好地演場戲。花相憶堅持送易清歌來的人是知道蕭明旭真實身份的人,所以假裝讓易清歌受寵他也不會相信,幹脆就完全識破,直接跟易清歌說再見,而花相憶再次回複他獨寵的地位。
所以就算蕭明旭心裏依舊不樂意,至少在人前,花相憶又得在她身邊時刻粘著貼著。尤其是回京的時候,花相憶當然是非要坐在那拉風華麗的馬車上。
原本現在還不到回京的時間,連預定的路線都沒有走完,是花相憶和江懷遠一起堅持的結果而已。京城裏的局勢也不太平,所以蕭明旭借由查案的理由,既然人家說京城裏有江家的同謀,她就為了把石源暢引出的這一場大案查個水落石出,奏請皇帝回京查那些關聯案件。而她善解人意的父皇,沒有理由拒絕,也就爽快地答應了。
上次是偷偷回京,這一次卻是代天巡查歸來,京城門口還有百官列隊歡迎。蕭明旭下車,見到那一片的官員,一陣激動,卻又是一陣惘然。很多的陌生麵孔,很多想要看到的臉都沒有看到。
還好已經知道了現在局勢的不利,蕭明旭很快適應過來,進宮謁見皇帝,報告查案進程,然後去後宮再次探望了皇後,得知性命應無大礙,隻是意識依舊模糊。在現在這個時候蕭明旭也不敢去見程嶺之類的心腹大臣,隻是聽說了他們的近況,記在心裏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有一個人,她倒不用隱瞞可以去見,因為是個死人。雲峰在天牢中自盡而亡的,屍體早被丟棄在了亂葬崗,但是驗屍的仵作卻掌握了他所有想留下的信息。
蕭明旭該感歎自己真的變得堅強了,對於江家,一直都是半帶懷疑的感情,對雲峰卻是信任更多。就算發現被騙,在得知雲峰自盡的時候,她卻也同樣為他心痛了一下。而在聽說江家也不過是受害者,是那個幕後的人想對付她的工具時,蕭明旭大舒了口氣,卻不由得生起一些悔恨歉疚的情緒。
悔?疚?蕭明旭奇怪地回憶著,一直都覺得是江家對不起自己,雖然總是暗生出想要出去江家地念頭,但是一次都沒有付諸行動過吧?她知道江家不是一夕一朝說除去就除去的,更知道自己現在和江家的關係複雜不是那麼輕易能夠揮斷的。真要說起來,她還沒有那個勇氣和江家決斷。
難道隻是因為她去審問石源暢的時候聽他說出江家,沒有為此隱瞞反而秉公處理的關係?回想起那一段,記憶卻又模糊起來,確切地說從偷回京城之後再到花相憶出現之前,這中間的記憶都極其模糊,像是在夢裏一般,不過是個看客而已。但是這個夢卻又不是那麼的完整,像是用碎片拚湊起來的,總是有這裏那裏缺少了一塊,等待蕭明旭自己去尋找似的。
蕭明旭的確努力這樣做了,強迫自己一遍一遍地回憶,甚至於陷入了回憶的漩渦而毫不自知,完全忘記了自己所處何處要去做什麼,被花相憶發現的時候就是一個縮在角落對外界毫無反應眼珠卻飛速亂轉的人。
“明明。”一聲輕喚,夾雜著花相憶小心收放的功力,立刻就讓蕭明旭回過了神,而她剛才拚命回憶的東西,則一下子被打碎一般再找不到半點痕跡。甚至蕭明旭都說不出,她剛剛是在想什麼。
“怎麼了,怎麼在這裏?”花相憶見到她的時候就猜到她可能是在想要回憶起自己做過什麼,見她這會兒不記得了,反倒鬆了口氣,輕鬆地問道。
蕭明旭倒是想起了兩人還在冷戰中。她的感覺告訴她花相憶絕對知道背後那個人,但是不肯告訴她。不管她怎麼問怎麼試探,花相憶的回答永遠是無懈可擊,就是不讓她知道,這讓她很氣憤,還是不能當麵抓著裝傻的花相憶可以發火的氣憤。
現在看花相憶一臉若無其事還語氣輕鬆,雖然不記得卻還被剛才心裏的沉重影響的蕭明旭一下子就覺得不平,推開了花相憶伸過來扶她的手,冷冷道:“與你無關,我現在要去天牢,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還是去你該待的地方吧。”
“天牢,是要去見仵作嗎?”花相憶挑挑眉毛,麵帶厭惡地說,“不過天牢那種地方可不好,明明何必親自去,把仵作叫來便是。”
蕭明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走人了。如果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去見仵作,何必一個人都不帶偷偷溜去天牢呢?正式的驗屍報告她當然已經在刑部看到,沒有留下半點破綻,她現在隻是想從仵作那裏聽聽他多年經驗對此案的見解而已。
花相憶一個轉身,又擋在了蕭明旭麵前,注視著蕭明旭什麼都不說,很快讓蕭明旭不自然起來,正要主動說點什麼的時候,花相憶朝她溫柔一笑,在她閃神的瞬間趁機抓住她冰冷的手,說:“明明,以後不要再去天牢了,那地方又黑又暗,那麼壓抑到處都是絕望。要找人,直接叫人過去傳就好了。我想既然這個仵作能夠活到你回宮來,這會兒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