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教室,範學下意識地看淩木來了沒有,結果人家雲淡風輕地坐在那兒,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雖然一邊臉腫了,可反觀別人的訝異,他反倒神情自若,甚至在經過應雪兒身邊時對她眨了眨眼,弄得範學好幾個兄弟頻頻回頭看他反應,範學臉上掛不住,心裏罵了聲操,卻難得地沒有動怒,而淩木的目光也若有若無地飄到他身上,又轉瞬移開了,坐到自己位置上,取書,攤開,若有所思地盯著書本,範學則在琢磨著要不要過去跟他說聲對不起。
正發愣時,數學老師進來了,那個一嘴齙牙的女老師看到她心愛的數學王子這幅尊榮時,心都碎了,她幾乎是小跑過去顫抖著問,“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磕的。”
範學長籲口氣,在心裏讚了他一把。
“狗?”數學老師猶自反應不過來。
“我昨晚回去的晚了,一瘋狗逮人就咬,”看老師一臉的不置信,又道,“不過沒咬到,我跑的時候摔了磕到臉。”
全班嘩然。
範學的臉都青了。
下課了,眼看數學老師又向淩木走去,範學轉過頭就想聽聽他們在講什麼,玻璃上卻傳來敲擊聲,原來應雪兒找他說話,看了一眼窗外,他下意識地就瞧了眼淩木,後者正微垂著頭慢慢地把書收到抽屜。
來到外麵,範學一眼就看到應雪兒的眼紅紅的,好像被淚泡了很久的樣子。
“你哭了?”
“嗯,沒事,”應雪兒咬咬嘴,“我昨天,是問淩木數學題。”
“哦,知道。”
“你知道?”
“現在知道了。”
“你,我,我們,還不算……”
“我懂。”範學還是麵無表情。
應雪兒卻急起來,“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知道,我隻是問他題目,他會幫我,他,”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但你不是,你每天都很忙,我知道的。”
範學回過頭,深深看了應雪兒一眼,這真的是個美麗的女孩兒,又美麗又楚楚動人,他的心軟了,“我知道了,以後每天我會空出時間來陪你。”
經過了這麼一出,範學和淩木的關係幾乎是處於僵持狀態,兩人不怎麼交集,實在無奈碰麵也是彼此“相敬如賓”。
就這樣,慢慢地升上了五年級,他們的關係卻還是膠著。
在一個春和日麗的下午,班裏組織看電影,他們排著長隊去了之後,範學的本來打算是老師點了名之後就開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老師卻好像跟他作對似的,不僅在點名時緊緊盯著人,在點完名之後竟然躲在小門出口處抽煙,可憐的範大班長隻能裝淡定,“老師,上廁所。”
“廁所在裏麵。”
他隻得乖乖回頭,老師還在那叫喚,“班長注意這個出口,小心別讓別的同學從這兒溜了,回去還寫觀後感呢。”
範學一邊走一邊暗罵不知哪個兔崽子溜得時候被抓了,又一想不對,要被抓老班早在課堂上說開了,難道是內賊,是誰?
他也想過淩木,但人家這些天一直愛理不理的,再說那事兒也過去好幾年了,應該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沒想到他還真小心眼上了。
話說回去的路上他舉著旗在前麵領路,後麵那個就是男生裏麵個最小的淩木,他一心要走得雄糾糾氣昂昂挺胸收腹目不斜視完全地展現一個班裏的頭兒應有的風采,可悲劇就悲劇在當他走出風骨走出感覺甚至走出節奏來時一腳踩中下水道,本來上頭有個窨井蓋,可那年頭正是偷窨井蓋偷得最瘋狂的時候,附近街道的負責人還沒來得及豎排呢,範學就踩下了,要說也是他倒黴,誰叫他後麵是淩木呢,他一腳踩空的時候“嗷”了一聲,可身體已經向前傾了,要是這會兒有人在後麵拉他一把那他肯定就上來了。
可惜沒有,他在掉下去電光火石的瞬間好像聽到了“撲哧”的笑聲,然後我們威風的範班長就掉進了黑乎乎的下水道,當然,有這麼多人把他撈上來很快,也基本沒磕到沒碰到沒傷到,可是麵子啊,他的班長的光環和高高在上的形象都隨之跌進了下水道,臭氣熏天,這會兒誰都不想靠近他,可又怕真得罪他,隻得遠遠地向他打招呼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當然如果應雪兒在她肯定不會嫌他髒,可是她剛好請假了,還好還好,沒讓她瞧到自己最囧的樣子,光其他人的臉就夠瞧的了,尤其是淩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好像小刀子一樣片著身上的肉,笑得他毛骨悚然,最後老師騎著車直接把他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