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的蔣飛雪卻睡不著,雙眼雖然閉著,思緒卻混亂無比。
她想,她隻是覺得自己受傷了而已。
是的,受傷了,也許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好了呢。
這樣想著,眼淚卻流了下來,雖然是閉著眼睛,眼淚卻不停地從眼睛裏湧出來,滾燙滾燙的,冰涼冰涼的。
接下來的幾天蔣飛雪沒再去找過沈君卓,而沈君卓確實忙的不可開交,安置災民的工程要趕在年關以前完成,不過已經完成了大半,所有的災民都在城外有了住所,雲安城也恢複了正常。
沈府所有人都在忙著,自然沒人在意到蔣飛雪,蔣飛雪找了車夫,再次出了雲安城。
車夫還是那個車夫,蔣飛雪自然也認得,這個車夫很可靠,至少在忠心護主方麵是的。經曆那樣的事情臨危不亂的人很難得。
下了車,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裏,第一次的時候,那個男人如同畫中奔出來一樣,眼神中還飽含著濃烈的愛意。
站在院落裏的竹亭裏,這裏真美,美的不落任何塵埃。
“你來了。”
聽到這個低沉的男聲,蔣飛雪轉過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憔悴的臉龐,那雙眼睛卻清澈無比。
淡淡的花茶香彌漫著整間竹樓,蔣飛雪和鄭弘文麵對麵地坐著,蔣飛雪靜靜地看著這個細致的男人沏出香茶,冬日裏這樣的感覺讓人安寧。
輕輕地啜了一小口,溫暖的茶香在口中彌漫,整個人也跟著暖和了起來。
“好喝嗎?”沒想到鄭弘文會問出這樣的話。
聞言蔣飛雪竟然淡淡地笑了,“嗯。”她點點頭。
“雪兒,也很喜歡。”鄭弘文道。
蔣飛雪沉默了一下,問道:“能告訴我,尤雪晴,你還有沈君卓之間的事情嗎?”
過了許久,鄭弘文沒回答,看著蔣飛雪那雙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雙眼,輕輕地搖搖頭道:“雪兒已經走了,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不是的,這些對我很重要!”蔣飛雪急切道。她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定有原因的,她要理清楚這些,才能明白沈君卓是怎麼回事,直覺告訴她,這些很重要。
“你愛上他了?”鄭弘文清清澈澈的眼神看著蔣飛雪,讓蔣飛雪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於是,蔣飛雪也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輕輕點點頭,道:“是的。”
然後,蔣飛雪垂下眼瞼,輕輕攪拌著手中的花茶,沈君卓的冷淡是從她愛上他開始的,這點上她突然就明白了。
鄭弘文看著蔣飛雪,心中的疼惜一閃而過,是不是每個繼承了尤雪晴身份的女子都要繼續著這樣的命運?
雪兒,也許當初你覺得自己的離開才是最好的,你可曾知道還有人代替著你在繼續著這樣的命運呢?
“你知道為什麼沈君卓上無父母,但是沈府的人卻叫他少爺嗎?”鄭弘文輕輕地開口,不知道自己說這些能對蔣飛雪有什麼幫助。
蔣飛雪聞言一怔,搖搖頭,她從來沒想過這中間有什麼問題。
茶壺在紅泥爐上嘟嘟的響著,鄭弘文道:“沈君卓隻有在沈府是少爺,出了門,任誰都叫他沈爺不是嗎?”
“這些,這些有什麼問題嗎?”蔣飛雪問道。
鄭弘文定定地看著蔣飛雪道:“那是因為他要記住殺他父母的仇人,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樣的話,讓蔣飛雪心中一突,心在砰砰地跳著,似乎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而在她的心底也已經有了答案。
鄭弘文沒在說話,相信蔣飛雪的聰明一定是明白的。
但蔣飛雪仍然張張口,什麼都沒說,卻用手指指向了自己。
鄭弘文點點頭,印證了她的想法。
天啊,為什麼會是這樣!蔣飛雪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怎麼可能!尤雪晴竟然是沈君卓不共戴天的仇人,沈君卓竟然娶了自己的仇人!
蔣飛雪有些混亂,思緒也跟著亂飛起來,鄭弘文知道她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這個答案,於是沒再說什麼。
怎麼從鄭弘文那裏回來的,蔣飛雪似乎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回想,自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沈君卓的表現,他力圖讓她相信他們是恩愛夫妻,雖然她知道尤雪晴愛的是鄭弘文。
沈君卓對她溫柔細膩,對她關懷備至,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他是怕失去她的啊!不對,沈君卓是愛她的,一定是愛她的,蔣飛雪深信如此。
如今的態度,隻是沈君卓不能接受自己愛上仇人而已。
是啊,誰能接受自己愛上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沈君卓一定很痛苦,他一定很痛苦,所以才對自己那麼冷淡。
可她不是尤雪晴,她是蔣飛雪,她愛沈君卓,她想要撫平在他身上所有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