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秋,秋汛致,江中大澇,災民遍野,年末,行至彭州,彭州府亂。
“災民,又是災民!”彭州城封城數十日,城外聚集的災民越來越多,城牆上的官兵對於下麵人群是一陣厭惡,整個年關都沒消停過。
朝廷裏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沒有頒發任何賑災的物品,有人甚至傳言皇上駕崩了,當然,這都是傳言,他們這些小當兵的根本不關心這些,最多也就是個飯後談資。
雖然城牆守衛實行三班倒,但由於要比平常戒備森嚴許多,大多數人還是露出了疲態。
今日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災民露出空洞的表情看著彭州的城門,每天都有人餓死,他們沒有明天沒有希望,隻剩下了原始對食物的渴望。
甚至於今日有人餓死,屍體一會兒就不見了,在饑餓麵前,什麼都不重要。
正當城牆上,有個類似於頭頭的人吆喝著打起精神來之類的話時,就聽到瘋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然後就是馬上的人瘋狂地喊著:“岱王反了!岱王反了!”
城牆上的官兵聽到這個消息紛紛站了起來,那官兵頭頭叫道:“開城門!”
那人騎馬的速度很快,連人帶馬衝過了災民直衝到城門下,城門開了隻容下一人過的縫隙,那人直衝了進去。
官兵頭頭大喊:“關城門!關城門!”
隻是這一瞬間,所有的災民都擁擠了過來,他們推擠著,拚命推著城門,守城兵拿著長矛邊往外戳,邊關城門。
最終,城門在災民們的麵前重新合上。
彭州府接到岱王反了消息,立馬派人向一路向京中報去,另外調兵準備死守彭州。
彭州是通往北方的第一個關卡,是非常重要的軍事位置,一旦彭州失守,就等於為岱王打開了長驅直入北方的大門。
這是誰也擔不起的責任。
蔣飛雪與公子小白就混著這群災民中,他們二人衣衫破爛,頭發也如茅草一般,臉上也與其他災民無二的汙漬。
本來彭州已經安全,但是怒江岸邊發生的事情,讓公子小白對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他不能隨便暴漏自己的身份,他不能肯定岸邊是岱王的人還是七皇子的人,但能肯定的是,不管是誰的人,要的都是他的命。
而彭州府裏會是誰的人,公子小白自己也不知道,因此,他隻能與蔣飛雪混跡在災民中,等待著機會進城,他必須找到自己的人,岱王已反,天下將動蕩不安,如果憑他和蔣飛雪徒步京城,那時的形勢很可能就是他不能掌握的了。
所以,盡管彭州對他來說危機四伏,他也一定要進去。
但是在災民的隊伍中,公子小白親眼看著有人死去,並且大家圍了過去,他聽到了令他恐懼的聲音,比任何聲音都讓他恐懼。
而蔣飛雪直接吐了出來,由於沒吃什麼東西,幾乎是幹嘔。
公子小白緊抿著雙唇,皇上已經駕崩,朝中動亂,七皇子根本不管百姓死活,隻想著如何為自己奪得皇權,就連災民遍野餓殍滿地都視而不見。
如今岱王已反,如果朝中再不統一,很可能王朝就被岱王顛覆了。
經曆了平民、乞丐、災民生活的公子小白,對於皇位有了新的詮釋,什麼才是百姓心目中的好皇帝,或許他是個自私的人,但他是一國的儲君,保護好自己也是保護好這個國家的核心,身不由己,生與死都身不由己。
這是蔣飛雪第二次經曆災民,上次是在雲安,蔣飛雪記不清楚了,也許就是去年的今天,曾經記得看過記載三年災害的文章,有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逃荒到了一戶人家家,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發現對方家裏的蒸籠裏蒸著東西,掀開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孩子。
自然災害,人力難為,每個人失去了人性,本能的要活下去,所以出現了人吃人的淒慘畫麵。
書上寫的時候,蔣飛雪已覺得毛骨悚然,親眼看到,讓蔣飛雪根本無法接受,她虛弱地坐在那裏,抓緊了公子小白的胳膊,低聲道:“你一定要成為一個好皇帝。”
公子小白看了蔣飛雪,她的雙眼在看到這些災民時,隱隱地透漏著淚光,公子小白重重地點點頭:“嗯。”
蔣飛雪緩緩閉上眼睛,忽然覺得不對,整個人驚異地看著遠處。
“怎麼了?”公子小白驚道。
蔣飛雪二話不說,拉著公子小白飛快地向城門口跑去,她急道:“想辦法進城!”
彭州府內。
“校尉!”一名副尉半跪在地上一臉悲憤道:“王將軍稱沒有朝廷調令拒絕支援彭州。”
“校尉!”另一名渾身浴血的副尉被攙扶了進來,他撲通跪在地上,兩行熱淚下流:“怒江之戰,徐元將軍稱沒有朝廷調令拒不出戰,被迫全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