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站在白板前，紅色馬克筆將五個名字連成蛛網。蘇雨晴的名字上畫著刺目的叉，而\"林悅\"二字下方，用紅筆標注的\"3月15日\"正在滴落未幹的墨跡。
\"三年前的受害者職業分布。\"陳明遠將一遝資料甩在桌上，\"畫廊助理、美術教師、雕塑係學生...這次名單上的五個人，包括你，全部畢業於青江美院。\"
林悅的手指驀地收緊。她轉身看向白板上自己的證件照，那是她三年前畢業時拍的——照片裏的女孩穿著學士服，背景是美院標誌性的青銅雕塑\"繆斯之淚\"。
\"凶手在刻意選擇與美院有關的人。\"她聲音有些發澀，\"但我畢業後就加入警隊，和藝術圈早已沒有聯係。\"
陳明遠突然沉默。他走到檔案櫃前，輸入密碼取出一份泛黃的案卷：\"看看這個。\"
林悅翻開案卷，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五年前美院學生自殺案的記錄，死者從教學樓頂躍下，屍檢報告顯示她懷孕三個月。而案發現場的照片裏，死者掌心用口紅畫著一個倒三角符號。
\"當時定性為自殺，但這個符號...\"陳明遠指向照片，\"和現在的案子一模一樣。\"
林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認識這個女孩——周小雨，比她大兩屆的油畫係學姐。記憶突然閃回畢業典禮那天，她曾在洗手間撞見周小雨蹲在隔間裏哭泣，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淤青。
\"叮——\"
物證科的小李突然闖進來，手裏舉著密封袋：\"蘇雨晴指甲縫裏的顏料成分出來了！是美院特供的油畫顏料，隻在2018到2020年間生產過。\"
林悅感覺自己正在墜入冰窟。2018年，正是周小雨死亡的那年。
手機突然震動，又是那個陌生號碼：
\"你終於想起她了，對嗎？\"
林悅衝出警局，春夜的雨絲像冰冷的蛛網黏在臉上。她跌跌撞撞跑到街角電話亭，按下爛熟於心的號碼。聽筒裏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這不可能。
三年來她每個月都給這個號碼充話費，就像那個人還活著一樣。林悅顫抖著打開手機雲端，在隱藏相冊裏找到那張截圖——周小雨最後發給她的短信：
\"悅悅，繆斯在流血。\"
雨越下越大。林悅蹲在電話亭裏，看著水痕在玻璃上扭曲成詭異的符號。她突然想起畢業前夜的畫室，周小雨握著她的手說：\"藝術是照見真相的鏡子，但有些人寧願打碎鏡子。\"
身後傳來腳步聲。林悅猛地轉身，看到陳明遠舉著黑傘站在雨幕中，他的影子被路燈拉長得像一把刀。
\"你早就知道。\"林悅站起來，雨水順著發梢滴進領口，\"周小雨的案子，你參與過調查。\"
陳明遠的目光掃過她亮著的手機屏幕：\"當年負責案子的老張，上周因肝癌去世了。但我在他辦公室發現了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遞過來一張照片。泛黃的畫麵裏，周小雨和一個男人站在畫廊前，男人手腕上的倒三角紋身清晰可見。而那個畫廊的招牌，正是蘇雨晴經營的\"白鳥畫廊\"。
\"這個男人叫陸明軒，白鳥畫廊的前任老板。\"陳明遠的聲音混在雨聲裏，\"周小雨死後的第二個月，他就把畫廊轉給了蘇雨晴。\"
林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突然意識到，所有死者都像被看不見的絲線串聯的傀儡，而絲線的盡頭，是美院穹頂上那道裂開的青銅裂縫。
\"去查陸明軒。\"她抓起傘衝進雨裏，\"現在！\"
淩晨兩點，城北墓園。
林悅站在周小雨墓前，照片裏的女孩永遠停留在二十二歲。她放下白菊，突然發現墓碑底部有新鮮的花泥——有人來過，且就在最近。
手機突然亮起，自動播放起一段視頻。畫麵裏是搖晃的鏡頭，蘇雨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不想變成小雨姐那樣...\"背景音裏隱約傳來青銅器碰撞的聲響。
\"這是...美院的地下倉庫！\"林悅渾身血液凝固。那個存放著曆代畢業生作品的倉庫，門鎖密碼隻有她和周小雨知道。
當她趕到時，倉庫的鐵門虛掩著。手電筒光束掃過蒙塵的雕塑，最終停在一尊被白布覆蓋的人像前。白布上用鮮血畫著倒三角符號，邊緣還在緩緩滴落。
林悅掀開白布的瞬間，聽到了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響。人像手中的青銅劍突然劈下，在她左臂劃開一道血口。疼痛讓她清醒——這不是雕塑，是精心設計的殺人機關。
\"你果然來了。\"變聲器的怪笑從黑暗中傳來，\"還剩三天，林警官。這次隻是熱身。\"
林悅按住流血的傷口，手電筒照向聲源方向。在層層疊疊的雕塑陰影裏，她看到一截深色風衣的衣角，以及反光的金屬銘牌——那上麵刻著的警員編號，屬於本該在檔案室值班的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