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海沒有繼續跟司輝文賭氣,反而問道:“唐老板,市麵價是一銀元三十斤,你也做了幾十年的生意了,不可能沒有優惠吧,你是以一銀元多少斤購入的大米呢?”
“呃!這個……。”
唐老板盡管之前說的夠含蓄了,也想借趙天的事兒來轉開注意力,沒想到還是讓羅海揪住了小辮子。
“等等,你先別說。”春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趙天和唐老板之間來回的掃描,眼中透露著清澈的狡黠,看得兩人心裏直發虛:“天哥,你明天要去運大米,不可能不知道價位的,你先小聲的告訴我,我那麼相信你,你是不會騙我的,是不是哩!”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真夠狠的,難道這女娃兒學過警署的偵查絕活,還懂得分開取證。唐老板十分鄙夷的看著趙天那副霜打的蔫樣,不用問就知道這廝沒戲了,不甘不願的說道:“羅先生說的不假,我與全城的陶老板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平時也是來往不斷,他看在我生活拮據困頓的份上,先以進貨價一銀元五十斤的價格賣給我,也算是與我一份人情,待我撐過了這段難熬的日子,便將米價調回。”
“一銀元五十斤!”羅海也想過唐老板不會那麼單純,卻想不到他們還藏著這麼大的利潤空間:“千斤大米也就是要二十個銀元的本錢,今晚賣出的總共是一百一十二個銀元,整整賺了九十二個銀元,將近五倍。嘶,這也,這也……。”
“羅先生,不需要驚訝。有道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我們頂多隻有三四天的時間,時間一過,全城的商賈可能會入駐南城,我們就不得不退位讓賢。”唐老板怕羅海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趕緊給他熱漲的情緒澆上一盆冷水:“我們最多是將米價提到一銀元十斤,到時候除去開銷,一天也就是賺了七十個銀元左右,三四天的時間,除去開支,寬打窄用,我們也就隻能賺下兩百多個銀元。”
無商不奸,為富不仁!對於一個教書先生來說,他的骨子裏也是有些看不起商人的,雖然時代不同,這種觀念已經很淡薄,隻是看到村民的困境,再聽到自己所牟取的暴利,心裏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兩百多個銀元,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也是從中賺來的,夠用就好,多與少真的有那麼大的差距嗎?何不再退讓一些,幫助一下那些困苦的村民。”
“羅伯父,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司輝文聽到將近五倍的利潤,想著其中也有屬於自己的一份,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俗話說的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們的每一個銀元可都是天哥拿著性命去拚來的,憑什麼無緣無故便宜了那些不相幹的村民。天哥都幫過他們幾次了,你看看,他們可有說過半個謝字嗎,不就是建個房子和酒樓嗎,還要付給他們報酬,這算個什麼事兒。人啊,就是那樣,非親非故的,你就是對著他們掏心掏肺,他們也不見的會感激你。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如果讓他們覺得你的心腸夠好,隻怕他們以後都會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粘著我們,騙吃騙喝,這個頭,開不得!”
唐老板擄了擄他的八字胡,理清了思緒:“羅先生,擁有一副菩薩心腸固然是好事,可我們也得著眼現實,不能盲目的發善心。有道是萬事開頭難,我們的酒樓剛要建成,之後的一切裝修,用具,材料都需要花錢購買,我們的啟動資金相對於一家酒樓來說還是太單薄了些。若是再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全城的商賈進入南城,大米輪不到我們販賣,這已是不痛不癢的小事。關鍵是在於全城的各家酒樓想要插手南城的話,將不可避免的與我們站到對立麵。商業競爭,拚的就是後台,底蘊以及手段。到時候各方各麵都需要用錢,我們的那點小家底,其實也隻能算是難民級別。聖人不是也說了嗎,富,可以兼濟天下,窮,隻能獨善其身。我們其實比泥菩薩強不到哪去,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兼顧他人,有這份心意就算不錯了,其他的還是等以後我們發達了再說吧。”
羅海沉默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懂生意經營的他還能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