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氣。”小猿輕聲道。
鬼神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李玄，毒液從它那巨大牙齒的縫隙中流出，沿著白骨的下頜滑落，每一滴毒液滴在地上時都濺起一股輕煙。
它的目光冰冷而充滿了憎恨。那是隻有向活人的世界傾瀉出海水一樣的痛苦才能略微平息的憎恨，死亡對於生命的古老憎恨。這種憎恨帶著深深的寒意，利刃一樣穿透李玄的肌膚和血肉，透入骨髓的深處，透入靈魂的深處。李玄集中自己的全部意誌力與這恐怖的恨意相對抗。
忽然，李玄聽到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他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兩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念珠從他肩上滑落。式神的身體也隨之劇烈抖動起來，變得模糊不清。
“見鬼……”小猿雙臂一振，紫羅蘭色的霧氣手中湧出，將她的兩拳裹住，然後她向著鬼神猛衝過去。
鬼神的身體大部分都隱藏在黑暗之中，李玄隻能看到它的頭和身體前半的一小部分。迎著小猿的衝鋒，鬼神垂下它碩大的顱骨，張開巨口。兩排銳利如刀刃的巨大牙齒分開，咆哮著咬向小猿。李玄顧不得去看桂，提起劍跟著小猿一起衝上去。
腥臭的寒風撲麵而來，李玄淩空躍起，對著鬼神巨口的上齶部竭盡全力一劍斬下。身在半空中，李玄看到銀時抱起桂向後退去，而銀時手中大劍的劍光氣驟然增量，橫劍擋在他倆和鬼神之間。
憤怒沒有衝散他的理智。
劍鋒斬落。
巨大的反震力量令李玄虎口處的傷口再一次綻裂，血順著手掌流下，劍柄變得滑膩不堪。李玄借勢在空中又翻身躍起，用力將劍向下插落。劍鋒刺在鬼神的骨頭上，就如同縫針刺在瓷器上一樣滑開。巨大的骨頭上連一絲輕微的劃痕都沒有留下。
與此同時，一聲悶雷般的巨響在下方響起。那是小猿的拳頭打在鬼神的利齒上。
李玄落回地麵時，剛好看到小猿向後退回來，臉色有點發白。
鬼神毫發無傷。
“真他媽見鬼。”小猿輕輕地晃動著右手：“隻是骨頭而已，怎麼這麼硬！”
“是骨頭沒錯……”在微光下，可以看到李玄大劍的劍鋒已經有了略微的破損。
“隻不過是鬼神的骨頭。”
李玄和小猿相視一笑。鬼神的巨爪當頭落下，李玄他們分向兩側躍開，鬼神的爪子撕開岩石地麵，然後帶著碎石和煙塵橫掃向小猿，同時再一次低頭咬向李玄這邊。李玄矮身閃過這一口，兩排牙在李玄頭頂“哢”一聲咬合，然後又分開。一股熾熱氣浪從頭頂掠過，那是銀時的劍。銀時一劍砍在鬼神的頭側，長劍的劍刃在蒼白的骨頭上拖出一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