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輛紫金色馬車裏的人,卻感覺不到她哀傷的目光。漸漸地穿過靖州繁華的街道,已經朝著新建的驛館而去。
“王爺,這次東華太子登基,又連帶大婚封後,這北夷和西嶽派來觀禮的人怕是都不會簡單。王爺此行雖然不想露麵,他們若是知曉……”墨坐在他的對麵,看著鳳眸微闔的男子。
各國對於蕭傾城失蹤一事都有著多方臆測,始終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安然無恙,也正是因為這份不確定,所以才都遲遲未敢輕舉妄動。但若是被人發現蕭傾城竟秘密潛入東華,怕是又會惹來一場爭端。
蕭傾城抬眸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有回答。這個出發前他比誰都想得明白,是的,盡管自己清楚地知道麵前明明擺著種種阻止他此行的理由,可是卻沒有能阻止得了他去往東華的步伐。
因為他聽說那個女子要成婚了,要如願嫁給她心心念念的東華的太子鳳鳴。他是多麼想去再看她一眼,親眼見證到她的幸福也是好的,哪怕那一刻自己會心如刀割……
“咳—咳——”左胸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伸手緊抓著那個位置,一邊掩飾性的急咳著。
“王爺。”墨著急地拿了藥來給他服下,一直擔憂地看著他。
蕭傾城服了藥,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過來。緊閉的鳳眸緩緩睜開,如果沒有人注意到他背後的衣料已經被汗浸濕,那樣子看上去真的沒有任何異樣。
可是墨卻是最清楚的,他的病情並不若表麵看來如此簡單:“王爺,你傷勢還未痊愈,不如我們在靖州多呆兩天吧?等到你的身體再好一些,我再啟程不遲。”。
蕭傾城聽了卻搖頭,態度異常堅持,道:“我們一定要在鳳鳴大婚前趕到。”
墨看著他的樣子,嘴蠕動了一下,卻是沒有再說出勸阻的話。他跟了蕭傾城多年,也是太了解這個主子了,他決定的事,從來都沒有人能勸得動。
何況這又關糸到那個叫柳色的女子,主子怕是更不會妥協。他隻是怕,怕那個時候事情並不會像蕭傾城預想的那樣……
“王爺,墨侍衛,驛館到了。”馬車漸漸平穩地停在驛站門口,車外的隨行的侍從稟報著。
“知道了。”
墨與蕭傾城對望了一眼,他才率先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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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靜非常
窗外吹來的微風,帶著南離特有的柳樹味道。床前的青紗輕輕拂動著,使熟睡女子的臉頰若隱若現。
床前坐著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他修長的手指輕拂過女子額角淡粉色的疤痕。眼中帶著幾分無奈的疼惜,還有眷戀……
柳色自蘇醒過來後,已經許久不曾這般沉睡了。大手翻看著她手臂上泛起的血絲,到底是什麼又讓她這般不管不顧?
難道又是為了那個男子?又是為了失蹤的蕭傾城嗎?
“太子,我們該起程了,若是再不回去,半月後的登基大典就真的要耽誤了。”一直站在屋裏未說話的墨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這柳姑娘醒來後,又執意回到了離國,卻又從陽城一路折返回來,遲遲沒有要去往東華的意思。
而鳳鳴登基在即,不在明王城裏準備,終究放心不下這個女子,還是千裏迢迢、風塵仆仆地找到了她。
“霄,你先出去。”鳳鳴低垂著眸子吩咐。
他知道他應該回去準備登基,做一個愛民如子的皇帝。可是沒有了她,那一切便失去了色彩,再也沒有吸引力。
墨看著他的樣子歎了一口氣,終究什麼也沒說,退出了房門。
這時躺在床上的女子微皺了一下眉,眸子漸漸張開,然後看到了鳳鳴那張俊美的臉,依然是溫和的眸子。
“你醒了?”鳳鳴對她溫柔地笑著,掩下眸底的落寞。
“我睡了很久嗎?”柳色摸著脹疼的額頭坐起身來。
“是啊,從昨天回來一直睡到今天,看外麵天色都黑了。”鳳鳴笑著說。
柳色的眸子掃過房內點起的燭火,輕輕地勾了下唇角,她隻是覺得頭有些沉沉,倒沒想到自己已經睡了那麼久。
“餓了吧?我讓人給你弄些吃的過來。”鳳鳴體貼地問著,便要作勢起身。
“算了,我不想吃。”柳色的手抓住他胳膊,不想讓他勞動。
“怎麼了?沒胃口?”鳳鳴關心地看著她的臉色。
柳色則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頭,卻是逃避的沒有回答。她應該如何告訴他,她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吃不下?那樣怕是會更傷鳳鳴的心吧?
可是她不說話,鳳鳴那顆剔透的心又怎麼會猜不到呢。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事,現在的她似乎又回到在東華那三年的日子裏。隻是那時的她還懂得不讓自己擔心,也從來不會說不想吃東西。
鳳鳴緩緩站起身來,踱步走向燭台旁,挑了挑那忽明忽暗的燈心。他當然知道她心裏的結……目光落在燭台的光亮上,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柳兒,我該回東華去了。”
柳色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他的側影,帶著那淡淡的憂傷。她知道他想帶自己也回東華去,可是她並不想離開南離,也不想再虧欠他什麼。他對自己越好,自己越因為無力償還而不安。
過了許久,鳳鳴才回過頭來,定定地迎上她的眸子。那雙杏眸子所表達的意思他都懂,他又如何能不懂呢?可是自己又是在希冀什麼?
“主子。”門外傳來幾聲輕敲,伴隨著霄請示的聲音。
“進來吧。”鳳鳴應道。
門外的霄像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推進來。目光掃了一眼已經醒了的柳色,恭敬地叫了一聲:“柳姑娘。”
然後才轉向鳳鳴,並遞給了他一個紙條。且特別地看了他一眼後,才又退了出去。
鳳鳴覺得霄的反應有些奇怪,便將那張卷著的紙條攤開,漢看到裏麵的內容時,臉色也不由地變了一變,目光下意識的投向了柳色。
柳色也不解地回望著他,她知道像這種傳遞的信息很重要,倒是應該跟自己扯不上什麼關糸吧?但是鳳鳴的眼神又太過複雜,讓她都不得不往那方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