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似乎連月光也照耀不進來的寢殿之中,揚起了那沙啞而沉的聲音,一字一頓的敘述,似乎並不覺得此番言語有何不當。
將話傳完便沒了聲響,隻聽寂靜的寢殿之中忽然略起一陣脆響,門前假寐的宮女似乎被震醒,不由急切的貼在門縫前呼聲道:“娘娘,您沒事吧?”
“滾……”嬌柔的聲音因含了狠辣而覺得刺耳萬分,宮女略微抖色三分,不由緩緩退了幾步,躲的遠遠的。
景瀾宮還是那般美妙之景,滿園的花還嬌豔的盛開著,門外清幽的風吹著,小宮女躲在一側的偏殿前,瞧著寒蒼的天際,略微感慨道。
好像以往柔柔和和的娘娘一瞬間不見了,現今的娘娘總是暴躁萬分,梅妃梅妃……如梅寒冬而立,不爭豔不奪貴,就立於後宮之中,可漸漸梅妃的這個梅字,也少卻了風骨,染上了風塵。
如今的景瀾宮似乎被埋了地雷,一觸即發。
思索著,寢殿之中又一聲脆響,有她壓抑的嗚咽聲和呐喊聲,宮女都裝作耳聾不去瞧,任由那漆黑瞧不見一點光景的寢殿之中,她一人獨自發泄。
那滿目皆是漆黑之中,梅妃一席長衫,衫上鏤空花紋朵朵,一直延伸至腳下,拖出長長的擺尾,她的一雙眼眸之中略微空洞,整個身子癱軟在地麵之上,眼角處似乎有淚落下,口齒間喃喃而道:“為什麼……為什麼……”
可是寂寥中無人而應答,隻是那一聲聲淺淺的詢問在回蕩著,忽然她猛然止了聲音,緩緩站起身來,許是那般靜臥了很久,起來的時候還稍稍踉蹌了一刻,可是滿目的堅韌卻格外的醒目。
猛然拉開的房門,清幽的光映照在她的臉上,沒有妝容的臉上愈發顯得她如江南水鄉的姑娘,柔柔弱弱,一步三搖,似乎一陣風就要將她吹倒一般,可是她的腳下愈發堅定,眉梢輕挑,柔聲而起:“素蘭,替我梳頭。”
言下,便轉身回了寢殿之中,那喚作素蘭的宮女慢慢從偏殿之中走了出來,瞧著蟄伏在黑夜中的黑夜,忽而轉身從一側的木櫃上拿出一折蠟燭,搖曳著虛幻的影一步步的向著寢殿之中而去。
直至臨到門前,素蘭才散開了手,一瞬而起的光將裏麵映透的一清二楚,擺放整齊的雕花瓷玉瓶皆是摔的粉碎,滿滿一地的碎屑,素蘭微微詫異的眸光瞧著安安靜靜坐在妝奩前的梅妃,不由沉下了頭。
如何在黑夜之中這般清楚的行走,她不知道,此時的她隻需要走進去燃上蠟燭,然後為娘娘梳鬢就好。
如此間,素蘭已將詫異掩下,舉著一根蠟燭將室內的燭光全部點亮,這景瀾宮倒真如梅妃的性格,擺放整齊的桌椅此時雖然淩亂而倒,可是牆壁上繪著的漂亮的畫卻未毀壞半分,一側的屏風……跌倒在地,走近瞧去,才發現屏風之上繪的是一副仕女圖,漂亮長潤的發悠悠,側眸而輕掩的模樣,清淡如墨般的顏色,就那般靜靜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