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蠻回家後,劉明又回到網吧,參與了流氓們的慶祝儀式。
焦鴻嫌網吧太鬧騰,已經跟蔣毅上自習去了。
今夜是紅綢帶部隊包場,常年混跡在網吧的無業遊民們,以及楚州各幫派的餘孽們,在這最後的安全島盡情狂歡。往日你死我活的出租幫和黑車黨麵對麵坐著喝酒,喊打喊殺的菜刀幫和鐵棍門勾肩搭背看著小電影。
傍晚擠兌了警察的光輝戰績成為了所有人共同的談資。
眾人胡吹大氣聊到興頭上,有人提議應該高歌一曲以示慶祝。
話音剛落,幾個年輕又活泛的流氓,拿了網吧打掃衛生用的掃帚、拖把和水桶組了個樂隊。主唱則用把拖把墩布蓋在頭上,歪著脖子擺開了架勢。
主唱一跺腳一抖手:“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眾人接:“誒嘿誒嘿參北鬥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
主唱又一跺腳一抖手:“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眾人接:“誒嘿誒嘿全都有哇!水裏火裏不回頭啊!”
網管張磊一開始也嫌鬧騰,後來被氣氛感染,也拿了個搪瓷碗跟著亂敲。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幾嗓子下來,流氓們的大嗓門都快把網吧頂棚掀了。
有幾個喝高了,還硬要搞梁山聚義,數了數紅綢帶人數,一百零七個,強拉了網管張磊,湊了一百零八將。
其中有個還一個勁歎息:“那戴眼鏡的小白臉走太快了,可惜了。不然做個宋江正好!”
“你傻啊,宋江是個黑炭頭,小白臉怎麼行?”
“黑炭頭啊,那讓小劉哥來做啊,小劉哥多黑!”這位顯然是喝高了,讓劉明摁住塗了一臉墨水才放過他。
眾人正折騰地來勁,突然網吧大門咣咣作響,衝進來一個人影。
幾個噴著酒氣的流氓立馬站起:“喲嗬,條子上門了?”
熱血上頭的紅綢帶們立刻抄起身邊一切順手的東西,看向門口。
眾人定睛一看,那人穿著碎花睡衣,滿腦袋卷發棒,哪是什麼警察,根本就是大媽。
大媽也沒想到網吧裏是這陣仗,大半個網吧都是花胳膊,有舉著拖把棍的,有舉著熱水瓶的,還有舉著靠背椅的好漢。
她楞了會兒神,雙手叉腰中氣十足地大吼:“我說你們能不能消停點兒!我兒子下周就高考了,都安靜會兒讓人看會兒書行不行!”
眾人氣勢為之一滯,場內頓時安靜下來。
劉明暗暗警惕,這大媽膽子還真肥,網吧裏都是除了熱血少年就是流氓土匪,發起飆來怕是她這把老骨頭就交代了。
卻見眾人呆了數秒,紛紛放下手頭的凶器,若無其事地該幹嘛幹嘛,隻是聲音小了好多。
連好漢歌的背景音樂都關掉了。
網吧裏又恢複了平時的音量。
那大媽目的達成,昂著頭離去了,就是轉身的時候雙腿抖得厲害。
劉明環視網吧一周,覺得這幫流氓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
邊上的老八雞悶了一口啤酒,對開黑車的大喉嚨道:“又要高考了啊,哎,想當初老子就差3分,不然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大喉嚨哈哈笑道:“你個憨貨還想上大學?你也就是一輩子轉輪子的命。”
他刻意壓低著笑聲,聽起來就像悶屁。
老八雞又悶一口:“愛信不信,人呐,一步沒走好,步步都是錯,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