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
穀關子熬好了湯藥,正打開門低著頭將湯藥端進屋,卻發現床前的人早已經清醒,此刻正倚在床前,虛弱地望著自己。
剛忙放下湯藥,穀關子衝到床前,上下看了看,總算放了心:“娃兒啊,你總算是醒了……”
雲淵虛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閉上眼調理起來。
不管雲淵的態度,穀關子可是高興壞了,急忙大聲叫來了神算子,兩人一起在屋內,對雲淵關心了起來。
“娃兒,你身體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啊?覺得頭暈嗎,身體沒力氣,還是不想說話?哦對了,這碗藥,趕緊喝了吧,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穀關子可不管雲淵,直接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最後端起藥碗,遞在雲淵眼前。
他精致的容顏在這一刻顯得慘白,雖然依舊虛弱,但他一睜開眼,眸中的淙淙流水卻光彩依舊,那一頭的銀發也隨著他的清醒而更添亮澤。
他望著穀關子微笑的臉,眸子冷淡,一字一句堅定道:“穀老頭,我吃了,會死。”
穀關子立馬僵了臉。
不過雲淵並沒有改變態度,淡淡看了穀關子一眼,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可沒有忘記,在自己小的時候,這穀老頭給自己治病,喝了多少藥,幾次都險些命喪他手。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又怎麼會立誌學醫,來防止自己被他毒死……
神算子臉一變,趕忙將湯藥奪了下來,送到鼻下一聞,臉色慘白。
“老頭,你這裏麵是不是放了三清粉?”神算子拂塵一抖。
穀關子聞言,咧嘴笑了,“是啊,這玩意兒可以清毒,我想著,娃兒肯定用得上,就加進去了。”
神算子那叫一個臉色蒼白。
他知道穀關子是個庸醫,但絕沒想到這麼庸!
瞟了穀關子一眼,雲淵蒼白的嘴唇抿了抿,微微動了動身子。
“老頭啊老頭,那你知不知道,三清粉和麟羽藥水,藥性衝撞啊?”神算子放下湯藥,沒好氣地白了穀關子一眼。
“啊?!”穀關子站起身來。
眼見這兩人就要“理論”起來,雲淵趕忙咳了幾聲,想要下床來,卻得到腹部撕扯一般的疼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坐著坐著,別動啊……”果不其然,穀關子一聽這邊,急忙跑過來照顧雲淵,“你這傷啊,雖然喝了麟羽藥水,但是短時間也好不了……哎,不對,娃兒,你怎麼知道你吃了三清粉會死,或者說,你怎麼知道你喝了麟羽藥水啊?”
那張頗為俊俏的臉龐一暗,微微低著頭,雲淵想起了什麼,“我是個醫師,自然知道,沒有這藥水,我不可能活下來。”
看著他落寞的神色,穀關子突然覺得,自己並不了解這個風風火火走江湖的雲淵。
隨即抬頭,雲淵的神色堅定幾分,“穀老頭,我有話和神算子說。”
幹幹看了兩人幾眼,穀關子歎了口氣,端著湯藥出了門。
神算子眯了眯眼,心中大致知道他要說些什麼。一拂長袖,他走近幾步,坐在床沿邊。
“淵兒,有什麼話,就說吧。”
深吸一口氣,雲淵眯起眼,感覺到了自己身上迅速蔓延的疼痛,突然覺得平靜了下來。
“麟羽藥水,哪裏來的?”
“麟羽山。”神算子避開了他的眼睛。
“嗬,麟羽山?可是據我所知,麟羽山隻有一株麟羽花,還被采走了。”
雲淵眼神頓時尖銳無比,仿佛要刺穿神算子的謊言。
“淵兒,天下,可不止一朵。”神算子轉過臉來,眸中流動著溫潤流水。
兩人對視,久久不曾移動。
撇開視線,雲淵望向別處,似是勉強承認了這一點,隻是為何感覺心頭有幾分不安?
“這點姑且不談。有一事,我倒是想問問……”
“是要問為你算的那一卦?”神算子瞄了他一眼。
雲淵點頭。
一撣長袖,神算子張嘴深吸一口氣,眼神放遠,幽幽嫋長,“其實……那一卦,卦象上說,你到東南方去,便會有福運。隻是……我並未料到,那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現在看來,何來的福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