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耍無賴的人,葉愷然曆來沒有什麼辦法,所以當戴天不肯回家非要睡在思涵旁邊的時候,小葉同誌除了有些氣憤亦無可奈何。
戴大醫生躺在床上沒五分鍾就跟周公學占卜去了,葉愷然小心翼翼地把他挪到床邊上,自己縮著身子躺到中間,比在公交車上還擠。可沒有辦法,把兒子放在這家夥旁邊,他不放心。萬一戴天活動的力度大一點壓著小孩怎麼辦?
十二月九號延續陰沉的天氣,適合睡覺。九點半戴媽媽打電話過來,兩大一小三個人均在酣睡中。
“小葉嗎?”戴媽媽的聲音有些焦急。
“是啊,”葉愷然閉著眼睛,尚未完全清醒。
“小天跟你在一塊兒嗎?”
“在,您等等。”葉愷然推推戴天,把手機扔過去,“醒醒,電話。”
“喂,是媽啊,”戴天不比葉愷然清醒多少,“有什麼事嗎?”
戴媽媽沉默良久,在戴天快要再次入睡的時候才說:“還沒起嗎?”
“嗯。”被窩裏真溫暖,戴天裹裹被子。
“那你們接著睡吧。什麼時候醒了一起回來吧,月月和祁昊也回來,給你補過生日。”唉,戴媽媽長歎一聲,自己瞎著什麼急啊,以後再找不到兒子直接找葉愷然就行了。
很快的兩個大人就又睡的人事不知,小孩子被電話吵醒,揉揉眼睛坐起來,悄悄爬下床去看動畫片。動畫片很好看,思涵在欣賞之餘,受到了不少啟發。例如,他看到裏麵的小哥哥把自己爺爺的胡子給拿墨汁畫黑了,大笑之餘,學而致用的想法在心裏蠢蠢欲動。
他們家沒有墨汁,那就拿彩筆代替吧;爸爸和戴叔叔沒有胡子,那就畫在臉上吧。僅僅四歲零九個月,思涵已經很懂得融會貫通。兩個大人正臉對臉地睡,小家夥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盡情地發揮他的想象力,精雕細刻地把藝術品描摹。其間兩人難免感到不適,但聰明的葉思涵小朋友很懂得伺機而動,一個人動了,馬上更換作畫對象。如此循環往複,大作終成。
葉愷然的手機在戴天的被窩裏響起來,思涵懂事的探手拿出,小跑到客廳裏接。戴天正睡得香甜,受到打攪,一氣之下把被子蒙到了頭上。
“喂,是誰呀?”
“是思涵哪,我是戴奶奶,你爸爸他們起了嗎?”
“沒有。”思涵記得這個和藹可親的奶奶。
“那等他們醒了,你告訴他們別過來了,我們到你們那邊去。”兒子累得不輕,自己和老伴就辛苦一點吧。“思涵中午想吃什麼飯啊?”
“爸爸,有人敲門!”思涵爬到了他爸爸的身上,“有人來啦!”是不是那個戴奶奶呢?自己可是把愛吃的東西都告訴她了。
葉愷然睜開眼,把兒子抱到一邊,“是誰啊?連個懶覺都不讓睡!”爬起來去開門,眼睛還是閉著的。幸虧是自己家,摸著黑也能找到門。
思涵見戴叔叔整個人都藏到了被子裏,玩心大起,想方設法地要把他折騰醒。
“愷然,昨天是戴天的生日,……”張瑞抬頭看到葉愷然的臉,自己剛才說到哪裏,忘記了。
跟著他進來的張夫人也驚了,唯一沉著的是蔚蔚,“葉叔叔,你臉上的畫好漂亮!這是新式的麵膜嗎?”
葉愷然一頭霧水,我的臉有什麼不對勁嗎?臥室裏忽然傳來小孩的哇哇大哭,葉愷然來不及再糾結於此,急忙往回衝。
思涵被無良的戴天甩到地上,又疼又委屈,見老爸過來了,撲到葉愷然的懷裏哭得更賣命:“媽媽,我要媽媽!……”
張夫人心疼得厲害,眼圈都紅了。試著把思涵接到自己懷裏,安慰說:“思涵不哭,再過兩個星期媽媽就培訓完了,以後啊,思涵就能天天和媽媽在一起了。”
張瑞則緊盯著迷迷糊糊半坐起來的戴天,俄而,暴笑出聲。
葉愷然和戴天麵麵相覷,從懵懵懂懂到指著對方大笑,幾秒鍾的距離。
“我隻想說,愷然,你兒子太有才了!”張瑞捏捏思涵的臉蛋,“幹得好!你幫叔叔狠狠收拾了這倆家夥,叔叔誠心誠意地感謝你!”
張夫人也笑著說:“不錯,這兩個囂張的家夥確實該被教訓教訓了,思涵好樣的!”
葉愷然心裏大呼:我冤枉!還有比我更謙虛低調的人麼?
蔚蔚在一旁骨碌碌轉著眼珠,我們隻有替她家父母燒柱香,祈禱她不要再學而致用、推而廣之。
又有人來,張瑞幫忙去開門,葉愷然和戴天爭先往衛生間裏衝,企圖把丟人的證據銷毀,後果就是客人進門的時候兩個人還在那裏爭搶。身手麻利的戴月一個箭步奔過來,大叫:“媽,爸,你們快過來看!”
葉愷然一時惶急,手下的力度沒掌握好,直著就把戴醫生給摔出去了,幸而張瑞眼疾手快把人接住。戴天站穩,對著神色各異的父母深情一笑,他打從年齡上了兩位數就沒在父母跟前丟過人,此時心裏的滋味非常人所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