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3)

十二月的大冬天,葉愷然跑得滿頭是汗。戴天的工作地點是在醫院的西區,班車出發的地方卻是東區,害得他跑了好多的冤枉路。

戴天同誌喜不自禁,興奮的表情讓路過的某位醫生下巴差點脫臼。

“我還當你沒起呢。”

“我本來就沒起,”葉愷然瞪他一眼:“是你媽惦記你,不停地給你撥電話,我在那屋都聽到鈴聲了。”

孝順的戴天同誌給其母設置的來電鈴音是“世上隻有媽媽好”,葉愷然聽得多了,對這個調子相當敏感。

把手機給了戴天,葉愷然馬上往回趕。思涵一個人在家裏睡覺,萬一醒了,發現家裏沒人,小孩被嚇到就糟了。

回到家葉愷然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思涵正拿著“金箍棒”滿屋追打周醫生,頭上的汗不比他少。

葉愷然攔下思涵,給他解開兩個扣子,“別跑了,歇一會兒。”轉頭問周醫生:“您是怎麼進來的?”思涵從裏邊是打不開門的。

周醫生大言不慚:“我這不是想著戴醫生不在家的日子裏,我這個做下屬地一定要替他好好照顧你們倆,所以拿他的鑰匙配的。”關鍵情節她沒說,前天她趁戴醫生中午休息時偷了鑰匙去配,其間過程著實不易。

鄭絮課程就快完結,在最後的這一段時間裏更忙了,不能回來。思涵雖不大樂意,但有爸爸哄著,也沒有使性子。周醫生陪著思涵玩,大大減輕了葉愷然的負擔。讓他可以騰出些時間看看書,間或計算一下戴天的車程問題。

快到中午,周醫生戴上圍裙,準備大展身手,她誓要把思涵被戴天用玩具搶走的心用美食換回來。

戴天不在,家裏少了很多熱鬧。葉愷然看到那一大堆的牒片,便想著把周延叫上來。

周延剛醒,正為了午飯犯愁,見有這好事,哪有不來的道理。

葉愷然心想就周醫生的審美標準和性格,見到周延定會不假掩飾的興奮,不免有些擔心周延會承受不住。但又想到周延他們玩的那些cosplay更惹人關注,應該已經被人看習慣了。

現實中的場景遠遠比預想的有衝擊力,周醫生看到周延,把舉著的盤子重重摔在桌子上,湯汁濺得四處皆是。周醫生雙手叉腰、眼裏冒火,周延怒目圓睜、冷笑聲聲,兩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勸阻無效,接下來的場麵嚴重脫離葉愷然的掌控,兩個人中文罵完了外語罵,普通話罵完了方言罵。葉愷然從來不知道周醫生不光英文好,而且還會好幾種方言,盡管說的不地道。周延不甘示弱,剛起床的倦怠之氣一掃而光,精神狀態直逼那天在公交車上遇到色狼的時候,連在動漫社學的幾句不熟練的日語也加雜而上。

自己的耳朵都快受不了荼毒,為免祖國的花骨朵受到心理創傷,葉愷然讓出戰場,抱了孩子避難去。

戴天並沒有指望葉愷然給自己打電話,所以當他看到手機顯示是小葉同誌的時候,顧不得在座諸位詫異的眼光,站起來就往外走,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誇張。

隔壁科室的小大夫俏皮地做了個悄悄話的動作:“正在熱戀中。”

眾人皆或頷首或出言表示理解,年紀大了談個戀愛不容易。

“我打擾到你了?”剛才戴天的話一聽就很敷衍,背景聲音嘈雜。

“沒有,吃飯呢,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和思涵吃了嗎?”

“嗯。……”

“怎麼了?”

“我見到把周醫生氣得大晚上往咱們家跑的本尊了。”

“哦。”戴醫生腦子裏在不停回放那三個字“咱們家”“咱們家”……,以至於葉愷然後頭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你說什麼?剛才信號不好,沒聽清。”不算完全說謊,村裏的信號比較差。

“我說,家裏現在成戰場了,周醫生和周延吵架吵到心外無物的境界,我和思涵在外邊。”葉愷然打著電話,沒忘時不時地關注下在兒童樂園裏玩得不亦樂乎的兒子。

“你的意思是周醫生說的那個不男不女的極品就是周延?”

“嗯。”

“他倆為什麼吵到那地步?”戴醫生為自己不能目睹如此具有曆史意義的場麵進而解開困擾已久的謎團感到萬分遺憾。

葉愷然回憶了一下,概括出精華:“他們的罵詞層出不窮,但我認為,最關鍵的是兩句。周醫生罵周延‘沒風度沒家教,有爹生沒娘養’;周延把周醫生詛咒齊全了,最惡毒的一句是咒她‘喜歡的男人是同性戀’。”

“都是人才,”戴天輕易不誇人,今天他絕對出自真心,“不但一擊即中,而且直戳對方死穴。”

“怎麼不說話了?”戴天在院裏站了這些時候,嘴唇凍得發白。剛才出來的急,沒有穿羽絨服,冷風把毛衣早打透了。可是,舍不得掛上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