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最後的四強之戰會在一個眾人可以圍觀的地方,在眾多宋家子弟的見證之下決出新任家主,並獲得宋家老祖傳下的法陣的認可。從此他的地位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挑戰了。宋如青可以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了。
而同一閣樓裏另一個席位上,勾誅正在膛目結舌之中。
他無論做任何事,幾乎都是事先在腦中推斷好一切的。他首先會如何做,然後中途發生了什麼變故,他會如何處理,最終的結局將會是什麼。所以即便是敗,也會在他的預料之中,從不會如此反複地超出他的預料之外的。
世事就是一棵不斷分岔的樹,他看到的每一種結局都隻不過隻不過是一片樹葉罷了。隻要他看到了每一路分支的走向,自然也就看到了結局。
然而,在這裏一切都失靈了!就好像他預先就勾畫好了整棵樹,也看到了每條枝丫的走向,但是每次走到終點,看到的那片樹葉居然都和自己事先畫的不同?
每次他試探過後,認定了對方的反應,明確了那碗下朝上的是人頭,然而那人輕描淡寫地掀開之後,他看到的卻是年號!
勾誅冷靜地思考,這隻能說明他所想象的推斷的邏輯出了問題。他心中勾畫的世事之樹,一開始就和實際是不符合的。
也許是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早已看出他判斷的方法。無論是手上細微的動作,還是內心的波動,其實都是假裝的。她隻要刻意偽裝,勾誅的確是會有上當的可能的。
那好,既然你偽裝,那下一局我就反過來判斷。
但他又輸了!
他暗想,既然他認定對方會偽裝各種表現來誘惑他上當而采取相反的策略來猜測,所以對麵的宋蘭也會意識到這一點。那麼宋蘭有意再度翻轉策略就可以讓他上當了。
那麼下一局怎麼辦?勾誅腦子瘋狂轉動。到了這個地步,隻能說他那套察言觀色、通過神識波動來判定碗下之物的方法失效了。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他們已經站到了同一個層麵上,開始互相賭心態了。
宋蘭確實抓住了他的思維定式,但也未見得比他更強。因為思維的定式都是愚鈍之人自己給自己套上的枷鎖。他要突破這種定式是很容易的。即便不一定能戰勝這個詭異的女子,但回到純粹靠運氣的地步他還是做得到的。
他決定不再根據對方的表現來做任何判斷。因為那些判斷無論正反都是對他思維的一種幹擾和牽引。
他想好了,接下來連續三局他都猜人頭。無論看到什麼,無論輸贏如何,他都矢誌不移。
那女子溫婉的臉上微微帶著那種讓他恨透的笑意,每次有點生澀地小心地握著銅幣放到碗下、翻轉。勾誅甚至能通過她手腕的動作判斷出來她翻轉了多少次。
但這是沒用的。他並不知道那枚硬幣原本的朝向,甚至這動作也可能是一種偽裝。
“人頭!”勾誅根本就沒有再想,直接按既定的計劃出牌。然而他又輸了!又是一百兩!
連輸三局!她竟然連續三局都埋了人頭。她難道是一個能預知未來的神?
勾誅有些狠厲地撓著自己的腦袋,撓得沙沙作響,他看著自己贏來的銀子如水流逝,感覺到一陣陣鑽心的肉痛。偏偏這個女子依然溫和地笑著,不斷地繼續贏。
他埋幣對方來猜更是恐怖,無論他埋年號還是埋人頭,對方根本就不看他的眼睛,也不出任何言語試探。隻要他將碗一扣住,宋蘭立刻便說出正確的答案,就好像這碗對她來說是透明的一樣。
一共輸了五十多次,勾誅歎了口氣,他徹底認栽了。眼看著原本贏得的近萬兩白銀隻剩下一半,好男不與女鬥,他果斷選擇投降。
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宋如海想奪取宋家家主之位?還是放棄吧,有這位蘭姐姐在,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