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身形佝僂,腰幾乎成了直角的老頭。他左手拄著一條枯枝拐杖,右手卻拿著一個狼頭石牌。
箭雨飛來,他身形卻波動不定,仿佛並不存在於現實中,飛來的箭一支支都穿了過去。
這人正是錄攀。他看了一眼旗杆下站著的人,並不是康康度西,而是一名土國修士。
那人穿著一身明亮的藍色道袍,外套著輕便的銀色鎧甲。金行靈氣就像許多鋒利細線圍繞著他,在初升的紅日下散發出彩虹般的光芒。許多銀色的蓮子大小的銀球,在他四周不斷旋轉。
就在錄攀目光投過去的時候,那些銀色的球體一個個迅速改變形狀,變成了一柄柄鋒利的飛劍。劍尖齊刷刷地對準了他。
“老夫西塵部長老錄攀,塵族西征大軍統領。”他將手中的石符一舉,用有點生澀的土國語言說道,“偉大的南方來的神明啊!”
他將拐杖丟到了一一邊,直接衝著穆遠雙膝跪下,將手中石符捧高:“請接受西征軍的投降!請接受我永久、堅貞的效忠!”
錄攀帶著整個西征軍數萬人果斷請降的時候,耶雄也一路滑到了冬度山腳下。這裏離戰場已經很遠。戰場喧囂的嘶吼和風中飄來的血腥都消失不見了。
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雪原,潔白的雪原上有一條冰封的河流,在雪原上蜿蜒,如同一條玻璃飄帶一般反射著上午的晨光。
耶雄從包裹中拿出一條白色的披風裹在了身上。然後喃喃地念動了咒語。瞬息之間,一團白色的霧氣在冰雪上融合,化成一頭站立起來足有三人高的白熊。
他騎在白熊上,在冰原上一路往東南方向狂奔。遠遠望去,就像是雪原上刮起的一陣風雪。
這頭白熊雖然笨拙,但足以日行八百裏。一天就可以渡過這片冰原。半天過去,他就可以安全無憂了。
但他才出去不到半裏,路過那條河流的時候就出了問題。白熊在河邊逡巡,但就是不肯下河。耶雄狂抽手中的鞭子,才強行把它趕到了河上。
到了河上,起初沒有出現任何怪異。但是等他走完三分之一距離的時候,河麵厚厚的堅冰居然發出了吱吱格格的響聲,仿佛要裂開一樣。
在北疆,這個時候,河麵的冰厚達數尺,堅硬無比,就是要用戰獸強力打破都不容易,更別說踩上去直接開裂了。
一陣刺骨寒風吹來,四周溫度急劇下降。但相反地他麵前的冰麵並不是被凍得更硬,而是一塊塊轟轟巨響地裂開了。
冰寒的水就像某種生物一般,在冰縫中攀爬而上,黑色的靈光在其中飄忽閃動,不斷幻化。
它們很快變成了數十個一模一樣,身穿藏青色道袍,頭係逍遙巾,手持長劍,渾身如同白霧般的寒氣縈繞的年輕道士。
這些道士看見這位族長,一齊轉過身來,飄然而至將他圍住,劍尖向下,雙手一合,微笑行禮,齊聲說:
“你們的人都不打了。這位塵族的兄弟,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有酒有肉有火烤的地方?”
“老東西居然投降了?真是沒用的廢物!”
耶雄雙目圓瞪,怒火衝天。他能聽懂對方說的土國語,但並不擅長說,隻是嘰裏咕嚕吼出了幾句對方聽不懂的塵族語言。
他本以為錄攀這人足智多謀,會帶著西征軍不說翻盤,再也足以糾纏個半天,讓他有時間逃出這片雪原。誰知道這條老狐狸竟然二話不說就投降了?
換了他,死也不會降。而且他要降也晚了。
這一場血戰死了那麼多人,剩下的塵族人又都降了。怒火衝天的風族人是一定要找一個人出來泄憤的。誰?剩下唯一沒有投降的他這個族長自然是不二人選了。
勾誅也正是因為發現來降的並非是對方的族長,所以火速來這裏堵截。有了這個族長的人頭帶回去,就不用再擔心逐風人無處報仇,人心不穩了。
當然,如果他願意乖乖投降,那就先打暈再捆起來,把活的帶回去交給逐風人泄憤用那就更好了。
所以他隻是展開玄冥寒域,用水分身將他圍住而沒有直接動手,算是給他一個投降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