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海渾身發抖,頭上大汗爆出。這寒水順著劍柄流下,又被寒風凍成了冰淩。
他心中反複翻騰著一個念頭:“為什麼我手裏明明捏著足夠要挾他的條件,卻怎麼都要挾不了他?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翻來覆去也想不通,隻覺得憋悶無比,整個人就僵直在那裏。
宋家老祖再度一聲狂笑,將手指往夜奴兒眉心一點。一股黑氣從她眉心洶湧而出,迅速散開,化成許多黑霧組成的人影,就好像是從她的眉心走了出來。
這些人影一出現,就有一股令人難以忍受怨氣往四周散發而去。
雖然是在水鏡折光陣中,但因為距離不遠,勾誅他們也受到了影響,隻感覺心中一股莫名的煩躁和憤懣隨之起。
眾多的黑色人影走向雪地,就像落入泥潭一樣沉淪了下去消失不見。但一轉瞬之間,一隻隻由泥土組成的手,扒開雪地,像筍一樣伸了出來。
很快,這泥土所構成的殘缺不齊的“人”,一個個從雪地中掙紮著爬出,然後開始往宋如海所在的血魂陣走去。
如果這些怨魂所化的土靈進入到陣中,等於給陣法堆土,直接改變地貌,那無需找到陣樞也一樣可以把陣法毀了。
但他們走到陣法邊緣的時候,一道純陽陣壁亮了起來。這是黃璐在布置這道陣法的時候做的一個最基本的防護,本來就是為了防止有外物毀壞陣法的意外而布下的。
土靈們被陣壁擋住,立刻就以自身為武器,開始了對純陽陣壁的猛烈攻擊。陣壁上紅光不斷泛起,火星四濺,陣法搖動不停。
宋家老祖並沒有使出全力,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底牌也沒有出淨。宋如海隻不過區區一個虛丹圓滿修士,他絕不會是一個人來的。
果然,一股比這滿山的風雪更強力的冰寒之氣猛然席卷而開,就像有人將凜冽冰水衝著他當頭澆下。他操控的夜奴兒都克製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夜奴兒抬頭一看,半夜的風雪中,一名渾身散發著幽藍法力靈光的修士,穿著一身暗色的道袍,手持一柄玉劍立在半空中,身上寒氣如同水流般傾瀉而下。
那些土靈被這寒氣浸沒,動作立刻就變得生澀僵硬了起來。原本剛猛勁道的攻擊,變成了生鏽的機器一樣哢哢作響的慢動作,威力全無了。
宋家老祖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笑道:“比起我家這個沒用的晚輩,你還算有點本事。不過就你還是不夠資格和我動手。怎麼你們翠玉宮連一個金丹都沒派來?”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滿天風雪的空中一聲鶴鳴。一位背後張開大翅的白衣女子從空中飄然滑翔而下,落在一棵雪鬆樹上,將翅膀收了。
宋老祖認識林玫兒。雖然有連菱的化人丹讓他看不出她是鶴妖,但見識過她眉心的金丹煞鬼。
“這個還勉強湊合。如果你們乖乖把宋蘭送給我帶走,我可以饒了你們的性命。我還可以保證不染指宋如海和他爹的肉身,將來和你們翠玉宮井水不犯河水。”
“生意不是這麼談的。”勾誅冷眼看著地上的土靈一個個被凍成冰人,又被大雪覆蓋,但它們身上很快又滲出黑氣,流回夜奴兒身上。
“你乖乖進陣把血魂根換給宋如海,我們的交易依然有效,你依然可以帶走宋蘭。”
這就是連哄帶騙了。如果血魂根果交換完畢,勾誅當然不會把宋蘭給他帶走,而是立刻把連菱和寒碑子一起召喚出來,然後加上所有其他人一擁而上。
但對這種似人非人的怪物,他當然沒有必要恪守什麼承諾。
“如果你不肯,”勾誅目光一轉,“那我們就把你打殘再送進去。那樣的話,你想得到宋蘭的神魂就不可能了。”
“哈哈,小子有點意思。”
宋家老祖再度大笑起來:“可惜你們已經失去了最後活命的機會。今天就算你們翠玉宮傾巢而出,你們都得乖乖地死在這裏!”
說完他捏碎了手中的一枚玉簡。
勾誅冷眼盯著著四方。他等這個時間已經很久了。之所以不立刻動手拿下這個老怪,就是為了等對方盡出底牌。隻有知己知彼,才能確定如何應對。
就在宋家老祖捏碎玉簡的同時,一股神念傳遞了出去。就像在曠野中呼喊傳來的回聲,風雪中連綿不斷地空間波蕩不斷泛起,一股又一股強烈的神識威壓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