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連菱又近了一份,這冰冷的業風也絲毫沒有減弱一份,反而是更加暴虐了。勾誅感覺自己的魂體都快要被拉成兩段了。
但離連菱更近了,他似乎離現世也更近,看得也更清楚了。他這才發現那根黑色的因果之線,並非是抓在連菱的手中,而是直接束在了她的魂竅上。
魂竅就在魂體胸口中心,與肉身中的心髒同樣的位置。心有七竅,魂竅亦是七竅。人之七魄便在這七竅之中流動循環,牽連魂脈,操控肉身。而勾誅的魂竅完全毀滅,如今是有魂無魄,隻剩下一個破洞,魂脈的彙聚之處已無。他自然無法再溝通肉身,與死亡無異。
他所有的魂脈都被抽了出來,連在那根因果線上,由連菱的魂力驅動,勉強循環,因此維持這魂體不生、不死的狀態。
連菱的魂竅承受著這巨大的拉力,早已從她魂體中被拉出,猶如心髒被一股無形之力扯出,隻剩下血脈依然和肉體相連一樣。但她並無畏懼,安然盤坐在根髓之中。四周幾乎無窮無盡的浩蕩生機,盡皆被她煉化了。隻不過這生機雖然能修複肉身,卻無法修複魂體。
勾誅看出來不妙。她那魂竅被自己的業力越扯越出。她的魂體雖然是一片虛無的雪白,魂氣卻是鮮紅如血,一滴滴從破體而出的魂竅上流逝而出,然後迅速被業風卷走。如此一來,恐怕兩人還是得共赴輪回。
“快,把那因果線斬了!”勾誅不由得大喊了一聲。他想起之前連菱接下虛滅頭骨的時候,連菱曾經祭起魂力,試圖將這因果線斬斷。隻不過那時他以自己魂體護住,連菱無法下手。這因果線雖然堅韌無匹,他完全動不了分毫,可連菱一定是可以斬斷的。
“無妨,”連菱卻是微微一笑,“你的小命金貴,死不了。不過,我要先去救我那個不懂事的妹妹。”說完手心一握,一股刺目的金光頓時從她手心穿刺而出,將整個根窟照得通明透亮。接著她的肉身出現在根髓池的上空,光華閃過,便穿上了那件勾誅送她的五彩靈蠶衣,飄蕩空中,猶如仙子淩波。
剛剛還毫無生氣,轉眼之間,她的氣息就充斥了整個根窟!一股恐怖的神識威壓幾乎要將整個根窟撐爆。
其實連菱在三十年前便已經沐浴過根髓。按理她再度進入根髓池中,應該不會有任何好處。所以她來此地,原本隻是想讓勾誅的肉身填平氣壑,晉升到築基七重,以為虛丹鋪路。
但是她的肉身已經在兩年之前龍骸穀一戰中被毀滅。如今靠著一截天界修羅蘭重生,氣息與當年已經不同了。也就沒有被根髓池認為是同一個人。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再進根髓池,並得到祖師意誌的認同,開始了第二次晉升。而這一次,是從紫府聖女晉升為金丹神女!
她的肉身吸收了浩蕩的生機,整個根髓池中幾乎所有的根髓靈液都認主了,全都沸騰了,無數的靈氣蒸發出來,液麵足足下降了一半。秦尊陽的根髓池本來是為築基境界的修士晉級用的,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用它來晉升金丹。
其實根髓池用來晉升紫府就已經相當勉強了,更不要說金丹。好在連菱停留在紫府圓滿已經多年,又加上生死劫難的頓悟,才能水到渠成。隻可惜,整個根髓的靈氣也被這姐妹兩的先後成就而損耗了一半有多。估計今後用不了百年,便要徹底枯竭了。
仙之下,金丹修士的肉身法力最為浩蕩,戰力第一!
金丹如果三花圓滿,那肉身法力就不可能繼續增長。之後要繼續道途,就隻有結嬰。元嬰要成長為仙體,又是道途漫漫。在這漫長的時間中,元嬰修士如果不動用元嬰,那法力可能還不如一名三花圓滿的金丹修士。動用元嬰則是凶險之途。畢竟元嬰成長不易。一旦有損,一切又要從頭再來。所以元嬰修士大多隱居深山海外,極少出世。即便出世相爭,也是做為各宗派的底蘊調用。在這玄門江湖中縱橫天地的都是金丹修士。
修至金丹,男修可稱真人,女修則為神女。
東勝神洲靈機黯弱,即便是金丹修士,也隻可享壽元三百年。但相對於紫府一百五十年的壽元,連菱的壽元猛增了一倍。故而她從根髓池中一出,肉身通體剔透,光彩照人,青絲如緞,肌膚如玉,比起此戰之前,反而更年輕了幾分。
隻不過蹊蹺的是,她胸口顯眼之處,竟然有一團魂氣組成的血紅虛影,仿佛自己的心髒被拉出體外了一般。一條黑色的細線,緊緊地束縛在這團“心髒”上。而細線的另一頭,牽連著一個模糊的魂體,仿佛處在另一界中,那正是勾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