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一念生離,再念死別(2 / 2)

她竭力掙紮著想要起來,無奈百足飛天留下的那道遏製之術猶如一條百足之蟲一般,死死地遏製著她的神識,讓她怎麼都爬不起來。

蕭肅風手中一片白色遁光閃過,竟然是從她的仙荷中直接把斷離簡挪移了出來,放在她的手心。然後蕭肅風將她手一合,將斷離簡握住,就要一下發力捏碎。

斷離簡隻需要是她本人捏碎,就視同她接受了斷離寶舍的終身合約。至於是不是她的本意則沒有關係。即便是她老爹摁著她的手捏碎的,效果也是完全相同。

“不,不要!”她心中大聲呼喊著。然而她無論怎麼呼喊,最多都隻是能抽動一下嘴角,根本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身體都不能掙紮著動一下。

她知道那斷離簡一旦捏碎,她就不再屬於蕭家了。即便是和父親恐怕也再也沒有相見之日。斷離寶舍的終身夥計是以商號為家的。

蕭家這一夜雖然死傷慘重,但並未到滅門的程度。修士們死者過半,剩下的也大多帶著傷,凡人則是隻有少半幸存。但蕭肅風還在,家業也尚存。

對她來說,隻要有父親和她在,這家就是存在的。為什麼要捏碎斷離簡,去往一個永無再逢之日的冰冷前路呢?

“這是為父能給你安排的最好的前途了。”蕭肅風決然一想,然後手心一發力,抓著愛女的手將那斷離簡一捏兩斷。一團白色遁光頓時籠罩了蕭笛的全身。

然後他一彈指,一股柔和法力滲入蕭笛的眉心。百足飛天留下的那遏製神識的術法立刻如冰雪遇到火焰般溶解了。

蕭笛猛然清醒,淚水奪眶而出,卻無法掙脫出這如影隨形的遁光,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的影子在這遁光之中漸漸模糊。

天地猛然扭轉,空間波動如怒濤般地湧起,將她丟入一片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她伸出手去抓父親的殘影,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蕭肅風何嚐不想當今夜一切根本未發生,依然如往日一樣主持家業,在這兩界城中繼續生存下去。但對他來說,這是做不到的。

他原本來妖界的時候隻是孤身一人,那時還隻是離火殿被逐出師門的一個落魄子弟,一無所有,隨時都可能被其他妖類當血食吞噬。

如果不是幸運地偶遇賀恒獲得機緣,實力飛速提升,而且仰仗鶴族為後盾奪取了一份產業,根本就不會有蕭氏這個人族世家存在,也就不會有愛侶,更不會有蕭笛。

他受賀恒之托,保管那個關係到鶴族危亡的盒子,如今這盒子卻極有可能落入五毒山妖匪的手中。如果賀恒因此而遭受大難,他就是罪魁禍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離火殿師道傳承最起碼的準則之一。即便他被離火殿逐出師門,但這點起碼的道義還是能做得到的。

他也知道今夜一旦出去再對上那些妖匪,便絕無可能再回來。他又不可能把女兒一個人留在這殘破的家中,坐等妖界風雨的摧折。

曆經痛苦的糾結之後,他決定送愛女去斷離寶舍成為終身夥計。這是他唯一可行的選擇了。

辦妥了這事,他站起來步出到中庭。蕭家的殘餘人手都聚集在中庭,等待家主的決斷了。

“蕭煉,你輩分最高,修為也不錯,今後你便是蕭家的族首。”蕭肅風望了一眼殘餘的眾人,指著一名比他看上去年紀略小的中年男子說道。

還未等對方回話,他便繼續說:“你馬上組織人手,收拾一切細軟,家產一律變賣。打通一路關節,盡快護送所有人遷回玉州,不得有誤。”

他語氣鏗鏘強硬,眾人都不得不低頭領命。他往後一轉,一邊走一邊說道:“至於我,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你們就不用等我了。如果我能回來,可在玉州再相見。”

蕭煉抬頭正要細問,卻看見眼前月光之下蕭肅風的火紅道袍一飄。一片白色遁光閃過之後,他人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了月光閃爍在染紅了的中庭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