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暴雨仿佛影響到了京城,入秋以來,京城暴雨下個不停。
當今皇帝背著手,站在宮門口,目色憂鬱的看著大殿外麵的雨幕,雨滴從琉璃瓦片上連成線般滾落。
“江南,他們怎麼說的?”
“回陛下。”
候在一旁內侍總管打扮的人身體微躬成蝦米,嗓音奸細:“昭容縣主領了蕭氏回別院,吳大人上得奏折基本符合。”
“齊王同薑家芝蘭今日下小定?”
陛下突然問了同上一個問題風馬牛不相幹的事情,可伺候陛下的內侍高公公不可不回答,“是,今日下小定,”
皇帝淡淡一笑;”朕這個皇侄是應該娶親,江南芝蘭...朕以為他們是天作之合。”
高公公身體再一次蜷縮,這回徹底的縮成蝦米了,順著話恭維道:“陛下是天子,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朕是大唐天子沒錯,可就是有人不聽話。”皇帝眸色如同染墨一般漆黑,吸了一口潮濕的雨氣,薄唇微啟:“蠢貨!”
高公公不知陛下是在罵薛珍還是...齊王?或者都有?
“告訴江浙巡撫,這事朕知道了。”
“遵旨。”
皇帝繼續背著手看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的暴雨,喃喃的自問:“李冥銳可用?”
在皇帝手腕處帶著一串佛珠,皇帝的手指微微撥弄佛珠,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雨幕直視江南,此時門口的內侍道:“回陛下,皇後娘娘帶著七皇子去看望太後娘娘...”
“嗯?”
“賢妃娘娘同九皇子也去拜見太後娘娘。”內侍恭謹的低頭:“九皇子被七皇子打哭了,賢妃娘娘被太後罰跪慈寧宮外。”
“母後為何罰賢妃?”
“不敬皇後娘娘。”
皇帝抿了抿嘴唇,“起駕,朕去慈寧宮!”
外麵雖是下雨,但禦輦裏一滴雨水也不會落進來,禦輦停在慈寧宮門口,皇帝輕輕撩起簾櫳。
賢妃孤獨一人跪在通往慈寧宮正殿的台階之下,暴雨壓不彎賢妃的腰,渾身濕透的賢妃狼狽極了,可又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孤獨美感...
皇帝走出了禦輦,穿著蓑衣的高公公連忙命人撐起了黃傘,在黃傘下,皇帝除了龍袍一角微微潮濕之外,沒有任何的變化,走到賢妃身側,皇帝從內侍手中奪過黃傘,撐到賢妃頭頂上。
賢妃睜開眼睛,看到身旁是皇帝,頭頂上不在有暴雨澆下來,水潤的眸子化作兩彎清潭,她的額頭似白玉般的光潔,泛白的嘴唇輕啟:“陛下,您不該來。”
皇帝握緊黃傘的把手,“朕必須來。”
抬頭向敞開大門的慈寧宮正殿看去,隱約間仿佛能看到身穿明黃鳳袍子的太後和皇後兩人,“母後!”
大殿裏,方才很得意的皇後此時臉色很是難看,緊緊咬著嘴唇,皇帝為賢妃撐傘...他竟然舍棄朝政為賢妃撐傘!皇後轉而對太後道:”母後!”
太後手臂一甩,鳳袍翻滾,“告訴皇帝,帶著他的愛妃給哀家滾出慈寧宮。”
“喏,”
“母後。”皇後顯然不想就怎麼算了,今日的事情六宮都會知道的,如果讓他們就此輕輕鬆鬆離去,後宮的妃嬪不都得跑去向賢妃諂媚?“陛下偏心賢妃,兒媳委屈。”
太後動了動嘴唇,眸色暗淡下來,“你也滾!”
皇後驚慌失措,“母後。”
太後轉身進了內殿,皇後轉身看向外麵,手扶著雕花的殿門,慢慢的收緊,皇帝怎能...怎能抱著賢妃?這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臉麵...
皇後想要去阻止,身邊的老媽媽抓住了皇後,壓低聲音道:“您多想想長樂公主,主子,您不能讓公主殿下的一片苦心白費啊,主子,冷靜,冷靜。”
“本宮怎麼冷靜,陛下不顧體統至此,在宮中就抱著賢妃上禦輦,他至本宮何地?”
從賢妃入宮,陛下做了多少不合體統的事情?眼前這事實在是不算什麼,“娘娘,想想長樂公主,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手指甲斷裂,皇後手指尖染血,失落的看著禦輦離去,苦笑道:“本宮到現在還是放不下陛下!所以長樂說本宮,痛苦悲傷是自找的!如果本宮能少一點愛慕,本宮也不會無法為太子報仇!”
“娘娘,這是慈寧宮啊。”老媽媽忙捂著皇後的嘴唇,向內殿看了看,太後經營了十多年的慈寧宮,這話怎會聽不到?
老媽媽將皇後拽離慈寧宮,早一點離開也省得怒極的皇後再說出什麼誅心之言。
太後按了按額頭,無奈的歎息:“可惜了長樂,可惜了長樂背後的高人,皇後...稍微好轉的局麵又被皇後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