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不停的殺戮。
寧欣堅韌的神經在麵對源源不斷的韃子騎兵時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她同雲澤是硬碰硬的決戰。
誰都可以退後,唯有寧欣不成。
如果京城防線崩潰,她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同樣她不想讓大唐被韃子滅掉。
隻要京城還能堅守下去,大唐各州縣的豪強們就隻能繼續觀望,中原不至於烽煙四起,戰火紛飛。
她不知阻止了幾次韃子的衝鋒,不記得堅持了多少天,甚至不記得殺了多少人。
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陷陣營已經不夠完整了,寧欣還在堅持著。
韃子這邊已經殺紅了眼兒,誰都沒料到陷陣營阻擊了韃子七天!
沒錯,兩千多人阻擊了韃子十萬精兵七天,寧欣創造了一個奇跡,戰場上的神話。
也印證了老輩人流傳下來的一句話,陣圖,有時可以決定戰爭的走向。
如果不是精妙,配合默契的陷陣營,寧欣根本不可能創造神話。
雲澤被寧欣氣得發狂,眼底血絲纏繞,雙眸仿佛泣血一般:“她從哪裏弄來的完整陣圖?”
他嘶啞的聲音嚇得旁人不敢接話,是啊,完整的陷陣營陣圖,誰知道寧欣是從哪弄到的?
“大汗,她堅持不了多久,末將看陷陣營隨時有崩潰的可能,再衝鋒幾次,必破陷陣營。”
“你知不道這七天,我們戰死了多少人?”
雲澤失控的抽了手下一馬鞭,指著大唐都城城下的屍體,苦澀的說道:“損失了很多人卻沒有攻下陷陣營,你可知曉,這意味著什麼?”
“她如同大山一樣壓在我們草原上男人的頭上!在她麵前,便是本汗也喘不過氣,她已經……不是無雙郡主了,但她這幾天同本汗硬碰硬打出來的威名,會影響幾代人。”
“最終本汗即便擊垮陷陣營又能怎樣?不是憑實力,而是寧欣沒人可用。”
雲澤幾次領兵征戰,他從沒打過這樣鬱悶,憋屈的攻堅戰。
被兩千於人阻擋,雲澤鬱悶到了極致,哪怕他心知領兵的人是寧欣:
“都說女人上不了戰場,她……她還是女人嗎?她不怕血,不怕死,不怕殺人,可是她七天來做得太多了,她直到現在還沒崩潰,即便是男人……”
也不一定能做到。
在絕境麵前,任何人都有怯懦,為什麼寧欣沒有?
雲澤眺望不遠處奮力拚殺的寧欣,“讓他們撤回來。”
“大汗……”
“撤。”
“寧欣就要敗了……大汗……”
“你知不知道,這七天內,燕國公世子在哪?齊王在哪?”
雲澤咬破了嘴唇,嚐到了鮮血的味道,“即便這次本汗攻破陷陣營,寧欣退回京城,依然可以在堅守一月,寧欣在城外的血戰,讓大唐京城的百姓空前的團結,你沒有看到每日都有百姓出城給他們送吃的,送水?”
“大唐都城裏有十萬百姓,最起碼有五萬青壯,他們的血性已經被寧欣激發出來了,哪怕他們沒有辦法主動攻擊咱們,但憑著大唐京城城牆的優勢,阻擋本汗一月足以。”
“大汗……我們就這麼走了?認輸了?”
“再不走,本汗辛苦積攢下的底子都得被李冥銳和齊王飽了餃子。”
沒有人比雲澤更痛苦,列祖列宗做得入主中原的美夢再一次被寧欣一雙素手給攪亂了,“氣運……又被她奪走了!”
好在雲澤占據了韓地,算是多了一個攻伐大唐的橋頭堡,大唐不會放任雲澤占據韓地,但大唐經過這次劫難,想要安定下來得有幾年的功夫。
“把本汗的幹兒子叫來,還有……還有賢妃……”
“是。”
皇帝和賢妃被韃子推搡到雲澤馬前,皇帝麵容蒼白,這幾日對他來說同樣是折磨。
寧欣的抵抗力度越強,他越是難受,也顯得他越是沒用……有時候他甚至想,敗了,寧欣失敗了最好,大唐都城被雲澤攻破最好!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他統治下的大唐帝國有寧欣這麼一號人物。
寧欣的忠烈,堅韌,讓他汗顏,他想毀了她!
“幹兒子,本汗今日放你離開。”
雲澤鬱悶的歎息:“沒錯,本汗是敗了,幹兒子可以繼續做皇帝,畢竟你才是大唐的正統,本汗可以給你麵子,對外宣稱是你的仁君風度感化了本汗,本汗退兵韓藩,退居草原,同大唐帝國永結秦晉之好。”
“本汗甚至可以向大唐帝國稱臣,可以娶大唐公主為大妃,隻要你能坐穩皇帝的位置。”
雲澤手中的馬鞭落在皇帝肩頭,“你可能重新掌握大唐帝國?你還有什麼要求,盡管說,本汗一定幫你。”
“朕……朕……”
皇帝嘴唇哆嗦,即便雲澤給了他諸多的‘承諾’‘好處’,他這麼回去,哪還有臉麵再做大唐皇帝?哪怕他是正統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