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從裏到外都非常破舊的老樓,斑駁的牆體,樓與樓之間的距離能並排放兩輛自行車。
邢雨把自行車停在了樓下,她實在沒有力氣把自行車抬上去了。樓道裏的聲控燈壞了半年多了,也沒人來休,她早已經不抱奢望了,隻求不要在未來的某一天,在樓底下看到一張,上麵寫著“拆遷通知”四個大字的紙。
現在這個房子是租的,租金很便宜,從女兒生病住院,他們就搬到這裏來了。這裏隻有一件臥室,和一件狹窄的衛生間,連個浴缸都放不下,不過即使有那麼大的空間,他們也買不起浴缸這麼奢侈的東西。
房間有一麵有窗子,但這個小區的樓間距,根本不給陽光一點機會。白天也要開著燈,她跟著童野確實吃了不少的苦,但如果不是女兒生病也不至於這樣,所以她也沒有什麼怨言。
童野的單位分給他們一套房,讓他們轉租出去了,雖然違法規定,但領導了解他們家裏的情況,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上到了五樓,在包裏翻找鑰匙。好像有人從樓上往下看,一定是她狀態不好,有些過於神經緊張了。
她剛打開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從屋裏傳出來。真不知道童野在家裏抽了多少煙,她心想。她也明白童野這陣子心情不好,也不想因為這點事和他計較,但剛才童野在醫院態度,確實讓她很生氣。
她打開燈,把剛才在路上買的一杯豆漿拿出來,放在床邊的簡易餐桌上。坐在床邊,從包裏拿出手機,把童野所有的聯係方式都拉入了黑名單,至少這樣她可以認為童野打過電話道歉,和童野在一起,沒有點自欺欺人的精神,是很難堅持的。
插管被插進了裝豆漿的塑料杯子,豆漿的溫度很合適。他吃完就會去睡覺,這到底算是早餐還是晚餐,誰說的清楚呢。
剛喝一口,她就想著去洗手間接桶水,吃過早餐就可以洗熱水澡了。即使再累,也要在睡覺前衝個澡,這是她的習慣,即便是這麼熱的天氣,她也不習慣用涼水,更何況這幾天身體也不是很方便。
還沒等她站起來,就聽見洗手間裏傳來了抽水聲。
誰在他們家,剛剛明明在醫院見到了童野,他不可能比自己先回來。她突然警覺了起來,順手拿起倚在門邊的雨傘,把傘尖衝著前方。
“誰。”
“是我啊。”一個男人的聲音。
從小窗子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不急不忙地出現在邢雨的視線裏,用他們的毛巾在擦手。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邢雨想到了剛才在門口閃過的身影。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幹什麼?”男人把毛巾扔到桌子上,一點點逼近邢雨。
“你想要幹什麼?”
邢雨用雨傘指著他,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但她已經沒有幾步的空間了。
“你把雨傘放下,“男人說,”你這樣我怎麼說話,我又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你這是私闖民宅。”
“怎麼是私闖民宅呢,根本沒人攔我啊。”
“你別在這裏蠻不講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問我想幹什麼?我到想問問你想幹什麼?”男人說,“來了就是客,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