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軟玉生香,香爐掉灰。
錦桐在床邊,自顧自地把水果吃。
傲獨從昏睡中慢慢醒來,“你怎麼還在這,未婚夫呢?”
“昨天晚上一起過的,所以白天來陪陪我們的大英雄。來,英雄,吃葡萄。”傲獨眼巴巴地看著一串葡萄在眼前,錦桐離得那麼近,誘惑的嘴唇卻自顧自地一枚枚吮去,自己重傷起不來身,虎老就算是個鬼,那幾刀真不是蓋的,接連的重傷才算是元氣大傷,天燈都救不了他,就是幻化成為那香爐,在傲獨頭頂沒完沒了地掉灰。
“第幾天了?”
“很多天,你現在就是養好身體,狐狸家那邊改變戰術了,暫時你們的兔子家先增強防衛,妖域的冬天快到了,物資棉衣沒完全到位,我呢,和深門一路;你呢,作為兔子家的主人,即將啟程前往兔子家最大的島嶼——甲盾島,充當傀儡。”錦桐扒了一手瓜子仁,塞入傲獨嘴裏,長相是一流的清秀嫵媚,動作是一流的蠻橫殘暴。
“你覺得蒙麵人是誰?”傲獨念念不忘。
“天天猜謎有意思嗎?身為一個四肢發達,言語不清的未成年人,專心長身體,在那群兔子麵前裝個人樣就好了。”
“言語不清還不是你塞的……”傲獨覺得麵前的少女對於自己而言就是劫難。
“那你覺得清明姐是個好人嗎?”錦桐沒頭沒腦地問。
“嗯,脖子很漂亮!冷豔範兒!”
“你可真是開始發育了——瞧你這點出息!正經點。”
“這怎麼啦,反正我不覺得是個意外;另一個問題,他們會不會再次請瘟神。”
“你以為瘟神是你啊,說請就請,屁顛屁顛地跑了,就算攢那麼幾隻就要多少人力物力,還有你別再問我石頭人是怎麼回事了,我喂你吃葡萄,來——哎,你哥身為新任家主,怎麼妖域都打成這樣了,你也快殘疾了,他還沒來?”
“我倆以前就各忙各的,差三歲有代溝,你是知道的,最近我也好奇,我哥呢?”
傲獨當今的身份是長門少主,雖然他的哥哥剛剛接任寧府寧王的職位,傲獨問身邊初次見麵的家臣,自己是弟弟,也不是當今宗主家的孩子,為啥身份是少主呢?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傲獨壓根沒聽懂,也是不想懂,老人一個核心的意思是桀孤哥哥會接任別的爵位,這個就留給弟弟了,弟弟是長門中被予以最高期望的孩子,傲獨感覺這麼大的一個長門,偏偏要予以一個殘疾孩子最高信任,簡直就是——神經病,全是神經病。是少主所以一言一行都很重要,所以不能到處亂跑,不能溜到胡塗那、錦桐那、孔狸那,這並不符合自己的風格。
這時傲獨注意到頭頂的香爐幻化出張人臉,對自己說再見,隨後那個香爐隱去行蹤,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錦桐毫無察覺;那天燈本來就是千年的燈精,具備獨立意識,道行遠遠在傲獨之上,現在它既然選擇離開,傲獨也隻能默然目送,自己也準備啟程甲盾島。
天燈又變成娃娃模樣,悄無聲息地避開層層守衛,徑直去找在憂愁原駐軍的桀孤,娃娃此時幻化成了傲獨模樣。
此時桀孤已經察覺,當然知道進入自己營帳的,是那始祖當年所擎的天燈。
天燈助寧王,完成了妖域外麵戰爭最後的收尾。
桀孤繼寧王位,戰無不克,逆者皆誅,以致帝國以內大小親王,帝國以外美蒂暗漫,異族兵士,聞寧王桀孤之名,哭嚎喪膽;境外所轄人家,嬰若哭啼,提寧王名,立止;自此北國連年無戰事。
2、
夜盡天明,狂風驟雨初歇,落地結冰,但是日夜兼程的人馬踏著晨曦急行。
狐狸家兵分十路,大舉進犯兔子家,遭到全麵反抗,唯一一路水軍,便是傾巢搶奪甲盾島,卻遭到傲獨為首的土著居民誓死抵抗,最終援軍趕到,兔子家曆經劫難,守住陣地。
傲獨從甲盾島歸來,又收到了長門宗主指令,一行人快馬加鞭,來到這合圍山——聽說到了鴻蘑最盛的時節,常年駐守那裏的蘭俊王子邀請各位世子參加那鴻蘑宴,傲獨再次作為桀孤哥哥的順位前來赴宴。
說起這鴻蘑,卻也是合圍山特產,在左都也是特供王族使用的鮮嫩膾炙,其質其味,如魚如肉,在那些雲遊天下的美食家的筆記中,可炸可煮可醃可拌,即使沒有其他的輔料,都能變化一百種味道,嚐不到的話,絕對是人生一大憾事。
但是傲獨實際上並不喜歡這從腐朽中長出來的美食,他記不起來小時候到底是侵犯了主廚的師姐,還是惹得掌勺的小妖精生氣,所以說把非常美味的炸蘑菇接連給關禁閉的傲獨吃了將近兩個月,剛開始真不愧是神仙食物,可是吃到最後蘑菇連同地牢中的禁閉給傲獨的味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回憶——
從那以後傲獨寧可餓著,也不會吃蘑菇以及任何與其相關的菌類食物!何況那東道主是錦桐的未婚夫,避之不及,竟然還要替兄做客!
但是長門內部,宗主的命令,還是高於寧府一階的,所以傲獨一萬個不情願,還是笑臉出席。
剛到了合圍山邊界,就有蘭色長袍的家臣笑應貴客,說一大堆的寒暄客氣話,給傲獨攜帶的三百親兵安排歇息的營地,傲獨指令者伶仃等幾個貼身護衛跟那家臣走向貴賓的客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