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寒鐸掙紮無力。
隨後萬千火炮,瘋狂轟炸。整個山頂都被繁密炮火覆蓋,肉醬翻滾得如同波浪。
這時太陽初升,但是光輝完全被漫山遍野的火炮掩蓋,好像爐火純青的藥爐轟鳴炸裂
“你給我停下!停下!”傲獨歇斯底裏地咆哮。
“我們的戰術袋子能力有限,一會黑虎他們就會突圍!”
“你們全都連鬼怪都不如,哪有用自己的兄弟當誘餌的!你把自己手剁下來扔進去給我看看!你長心了嗎?是人心嗎?你是禽獸長成的嗎?啊?!”
穴榮與趕來的伶仃等人強行帶走失控的傲獨。
大統領麵無表情,冷冷地說:
“如果寒荼軍士出來,這就是禮花,為我們戰勝宿敵,贏得宿命之戰而鳴響,如果蛇妖出來,就要用整個峽穀為我們的勇士殉葬!”
這也許就是命運,選擇了的道路,跪著也要將它走完。
這也許就是宿命,選擇了的榮耀,便要付出全部代價。
寒鐸一臉呆滯,自己的生父死死護在自己身上,爬了皺紋的臉一次次戰粟,但是幸福的目光沒有從自己臉上移開,他把最後的氣旋釋放到最大的程度,像是護雛的鳥,絕望卻義無反顧,寒鐸看著麵前的人血肉模糊,感受得到那殘骸遍地。身上的重量輕了,心頭永生壓住千斤重量。
寒鐸漸漸覺得自己可以站起來了。
起身的時候,就連峽穀上麵都已經被夷平,耳邊不停地轟鳴,天昏地暗,明明看到了光芒,但是覺得置身無邊黑暗,零星站立的是最後的黑虎、最後的蛇妖、最後的宿敵。
寒鐸覺得自己失去了意誌,覺得自己變成了雄鷹,飛翔在天空,好像有誰用火銃而不是用箭,將自己擊落,擊潰,意識徹底模糊。
逆光深處,出現人影,搖搖晃晃,黑的白的,如同鬼魅
血霧中看不清是人是鬼,所有軍士緊張挺立火銃勁弩,
最後的人形從暗影中走出,背後殘缺的戰袍沾滿了血與殺伐。
那目光比極西之地雪山中寒冰還要冰冷明亮。
那姿態比沉睡萬年複蘇的野獸還要驕傲孤獨。
那氣場比贏天下握權柄的權主還要霸道強勢。
寒鐸拖著許多屍體就走了出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剛才像是瘋子一樣完全出於本能,用一獸之力,殺盡幸存蛇妖,神兵翻刃;舉目屍塊,他像是惡鬼一樣去翻找熟悉的物事,熟悉的臉龐,他甚至將父親的東西塞進已經破損的嘴中。
他拖著裝滿遺物的破損戰袍,從地獄中歸來。
白色的戰甲齊刷刷跪倒,峽穀之外的軍士向他們的王頂禮膜拜。
寒鐸從山穀中走出,麵前像是一場鬧劇,那些炮口一直對著自己的方向,他看到所有人,那些多少次羞辱蔑視自己的人,無論輩分大小,權勢大小,此時此刻對他們的英雄無比敬畏,跪著緘默著,他們眼中是至高無上的寒荼的王者,高處勝寒的權主;隻有傲獨還站著笑著,似乎要衝自己喊:天下是你的!
但是此時此刻真的不快樂。寒鐸的心中鑄成了一柄長蛇烏槍,就算在最艱辛的歲月都會閃閃發光,像是那一夜的浴血煉獄中明亮的眼與覽盡臣服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