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床上的月光(1 / 1)

已經不知是幾點了,總之是中秋的深夜。

今天充實的“閑”了一天,臨睡前才記起我居然沒有留意看一眼今晚的月亮,“月到中秋分外明”,我想今天的月亮一定比平時圓吧。前幾天的月亮我倒是看過了,確實大而且亮,雖未至中秋,卻分明透出了中秋的味道。然而有趣的是,等中秋真正的到了,我竟沒有認真望一望秋月。

我應該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看過月亮了,好象從中學開始,我便不再對月亮特別感興趣了。是忙的嗎?也許。先忙於學業,後忙於事業,忙得竟將月亮忘了,也忙得差一點將自己忘了。“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我似乎再也沒有像童年那樣對月亮如此關注,充滿想象。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每當月圓之夜,我們一群小夥伴便會指著月亮大聲唱:“月亮光光,大賽花圈,人民公社,萬壽無疆”。就這四句,要反複喊多少遍,而且一定要大家一起喊才起勁。那個時候我們並不知道人民公社是什麼,也不知這首童謠竟然帶有強烈的政治意味,更不明白為什麼要將月亮比作花圈,但這確實是我們唯一會唱也經常傳唱的月亮之歌。

其實,那時的我們何嚐是在唱歌裏的內容,隻不過表達了孩子們對月亮永不消彌的興趣罷了。記憶中好像月圓的時候特別多,要不我們怎麼會唱那麼那麼多遍呢?還有特別有意思的是,我們會經常指著月亮說:嫦娥在裏麵洗澡,嫦娥正在梳頭呢,其實隻不過是薄雲在月亮前留下的幻影,而我們那時卻當了真。

小時候我還特別喜歡躺在竹床上乘涼。每當夜幕降臨,隻要不下雨,我都會催促家人趕緊將飯桌搬到屋外,一家人在夜風中共進晚餐,然後我便去與夥伴們瘋玩,等玩累了就回到自家的竹床上睡覺。每次都是我仰躺著望星空,那時候的眼睛並不近視,那時候的天空也不渾濁,看月亮,數星星,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那時的月光下,每次總是媽媽一直守護在我旁邊,用蒲扇替我驅趕蚊子,因此我從來不擔心會有一隻蚊子會叮我。我總是如此愜意的享受著這一切美好,盡管那個時候並不知道這就是美好;我總是陶醉在家鄉的晚風中,沐浴在溫柔的月光下,無憂無慮的進入夢想,然後任由爸媽將我抱進屋裏,一直睡到大天亮。

後來長大了,我已不記得我特別關注過月亮,就連本可浪漫的大學,我也似乎沒有與月亮對過話,一是無心事,二也沒心思。直到參加工作後,在單身的日子裏,我也是盡量淡化“中秋”的含義。我曾對月吟誦起“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在誰家?”的詩句,這裏的“秋思”,當然是有所指的。我甚至曾想寫一篇《別人的月亮》,但後來因不再孤單而作罷。

直到今夜月再明,我與太太還有太太的家人融洽相處,享受著上有老下有小的天倫之樂。我也沒忘了給遠方的媽媽打個電話,將兒子的真切祝福送達,我想她老人家一定不會忘了當年守在我旁邊為我趕蚊子、等夜深了抱我回屋的情景。但我並沒有向媽媽提起此事,媽媽也未養成看兒子博客的習慣,就讓這人間最美好的情感獨留在我的內心吧。

臨睡前,我還是沒忘看一眼今夜的月亮。這個時候我已躺在床上,摘下了累贅的眼鏡,此時無須起床,仰頭從窗外望去,便能看見皎潔的月亮;也無須再拾眼鏡,那如水般的月光已經告訴了我,今夜的月亮一定很圓。也許是上午打球累了,也許是下午陪伊伊一直沒閑著,也許是晚上更新博客占去了我一些時間,總之我有些困了,並很快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伊伊吵醒。原來伊伊已經睡了一大覺醒來,正躺在床上獨自玩呢,也真奇了怪,平晚伊伊醒來都會哼哼幾聲,哄一哄便又睡著了,然而今晚她卻沒有鬧,也沒有睡,而是一個人躺在床上玩呢,嘴裏還不時的發出依依呀呀之聲。難道她知道今夜是中秋不成?

這時我才發現,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我們的床上,那麼皎潔,那麼明亮,那麼純潔,那麼安祥。我們都沐浴在中秋的月色當中,享受著晚風的吹撫,呼吸著夜色的美好。這時太太也醒來了,我們都微笑的看著伊伊在那兒悠閑的玩。如今伊伊已經十個月了,為了不至於她滾下床,我和太太各占一個床邊,讓伊伊能夠盡情且安全的翻身打滾。

我們並沒有要打攪伊伊的意思,其實伊伊也發現爸媽醒了,也沒想著讓我們抱抱,對她來說隻不過在這如水的秋夜,她多了兩個玩伴而已。房間裏沒有開燈,月光如此皎潔,照亮了半個房間,照亮了整張床,也照亮了我們的心房。我們都沒有看時針指向了幾點,此時時間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是中秋,今夜的月光灑在床上,如此靜美。

就讓這一刻永遠凝固吧。月光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看到了月光下媽媽守在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