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上,楚嶠去酒館大吃了一頓,又去翠紅樓與那嬌滴滴的頭牌添香姑娘風花雪月、溫柔繾綣了一番。第二日,他便動身趕往聽風堂。
聽風,是傾聽風聲之意。聽風堂實乃一情報組織。聽風堂的堂主楚桓,其實是個商人。隻是,別的商人賣的是柴米油鹽、香料馬匹,而楚桓賣的,則是消息。既是商人,自然是要做生意的,做生意就必定是要講價錢做事的。聽風堂的規矩一向是這樣的:對方講明來意、說清要求,待掌櫃的楚桓答應了這件事、與對方講定了價錢,聽風堂就算是接了這筆生意,堂中便會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聽風堂的信譽極好,價錢也不便宜。隻要是它給出的訊息,絕對權威可靠,迄今它給出的消息還從未有過錯的。聽風堂也承諾過:若是所給消息有誤,聽風堂會奉還所收的銀兩並為表歉意,再賠一些。若是在約定時間內沒能尋得消息,則所收全部奉還。這聽風堂堂主楚桓,是個絕好的商人。與人講價錢,他可從來不是個客氣的主兒。要花錢買消息的主顧,大多是江湖人士,或正或邪,尋仇的有之,報恩的有之。還有一些商人巨賈或是朝廷官員,想要尋某件奇珍異寶,也會想到來聽風堂。碰到以上兩種人,堂主楚桓講價真是不手軟。
然而,偶爾也會有家境並不寬裕的小老百姓捧著變賣全部家當才得來的錢財前來,求聽風堂堂主為他們找尋某樣治妻子病症的珍貴藥材或是找一找尋了幾個月仍不見蹤影的幼子的,聽風堂會客客氣氣地將人迎進門去坐下說話。過不了幾天,某條小道上便會出現一位麵容黝黑卻笑容燦爛的漢子在扶著大病初愈的妻子緩緩行走的畫麵;過段時間,某個村子裏便會有一對中年夫婦抱著失而複得的愛子在和鄰人打招呼。
因此,聽風堂在普通百姓心目中,要麼隻是個神秘的、離百姓生活遙遠的、隸屬於江湖的強大組織,要麼便是個有著好心人、願意幫助百姓卻不求回報的地方。說起來,聽風堂得到的讚譽,全是來自於那極少數去過聽風堂、得過幫助的小百姓。
說起來也怪,這聽風堂雖在江湖之中很有名氣,可一直以來,它卻是態度曖昧,立場不明,非正也非邪。哪怕是江湖上出了什麼大的紛爭,聽風堂也向來都是不聞不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時不時有某些門派想與之結交的,也都被堂主楚桓謙虛有禮而不輕不重地婉拒了:對不住。我們隻是個小商人,一門心思做生意,可不敢高攀了各名門哪。不過,各位哪天得了空閑,歡迎來我堂中喝壺茶賞會兒花。
聽風堂地處琅山腳下,那琅山極高,若是在十裏開外,抬頭望去,琅山鬱鬱蔥蔥,綠意盎然,卻是見不著頂的。山腳下十分幽靜,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所幸這兒並不閉塞,若是步行,走個一個半時辰便能到達集市、小鎮了。再者聽風堂的人大部分是練過些武的,這段路程行走起來還要比普通人快上一些。聽風堂四周山明水秀,風景如畫,一年四季景色各不相同。在堂周圍種了許多花卉和蔬菜,那些花雖比不得皇帝陛下禦花園裏的奇花異卉,卻也是顏色繽紛美麗,值得一看。
待楚嶠趕到琅山腳下,已是另一天清晨了。夏日裏的琅山更顯得幽綠繁茂,在山腳下的聽風堂也是十分涼快。聽風堂雖名頭甚響,但大門上卻是幹幹淨淨,沒有掛牌匾之類的東西。但前來此處的人都知道,這琅山腳下的建築,除了聽風堂便沒有別的了。換句話說,聽風堂是這偌大的琅山腳下唯一的建築。楚桓還未行至門口,眼尖的人已經看出了來者為何人。其中一人立刻站起身來往堂內奔去,大概是去稟報主人了。另一人迎上前來,牽過馬,恭聲說道:“二少爺,您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先帶您去歇息。堂主正在議事,待晚上他再為您擺酒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