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關狗的故事(4)(2 / 3)

在海鮮館的小情侶間裏,李嬌嬌和孫太太怕唇膏被蹭掉,都圓著紅嘴唇,小心翼翼地喝起了魚翅湯。魚翅湯看來是真貨,味道也調得好,鮮味不濃不淡,加上稍許紅醋,還有點挺開胃。

孫太太比李嬌嬌還小兩歲,性格活躍,有些風騷。她笑著說,情侶間裏本應該是一男一女,咱們卻他媽的是兩個沒長棍的,讓人家看見,說不定說咱是同性戀呢!

見李嬌嬌沒吱聲,孫太太才發現李嬌嬌的臉色不好。忙問嬌嬌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在家裏閑大了,缺少男人滋潤,臉上的顏色都不對勁了!哎,咱們女人可是棵花呀,長久地不澆水,要枯死的!孫太太敢於在丈夫上司的太太麵前放肆,其實是與李嬌嬌早有心靈上的溝通。兩個有錢的太太都是在家裏閑得要死,坐在一起交流一拍即合,全是孤獨和憂傷。不過,孫太太不養狗,她每天在外麵瘋跑,李嬌嬌感到孫太太有個“情況”。這個城市裏的人把情人叫“情況”,一是叫起來不臉紅,二是“情況”二字似乎有更豐富的含意。

李嬌嬌說,還是對門那條流氓狗的事,把我氣壞了。

孫太太說,那條狗還沒處理完呀?你可真是善心菩薩,雇人把它幹死得了。現在雇殺手割隻人耳朵,才花一千塊,要是割兩隻還打折,一千五就成。

李嬌嬌說別提雇殺手啦,這更讓我生恨。人家是殺雞不成反丟了一把米,我這是殺狗不成反丟了一把錢。

孫太太聽李嬌嬌講了一通殺狗不成的經過後,說你可是太小題大做了,就那麼隻破狗,還值得你費那麼大的心思。弄點耗子藥,塞到一塊肉裏,往路邊一扔,窮光蛋家的狗還能不吃?

李嬌嬌苦笑了一下,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連警察都找到我頭上來。不用說我去下毒,就是別人下毒藥死那隻狗,也要記到我的賬上。

孫太太笑了,說管他是誰藥死的,反正狗死了就行唄!

李嬌嬌還是搖頭。

孫太太說,人老實了被人欺,馬老實了被人騎。你就是太老實,太善良,才讓那個姓趙的窮光蛋欺負,你呀,就是缺少反抗精神!我才不像你哪,我家樓上的那個家夥多厲害,是市政府的官兒,每天跺得地板咚咚響,吵得我睡不著覺。我就和他拚,你能跺地板響,我就敲暖氣管。暖氣管是金屬,敲起來聲音更震耳朵,那個官兒火了,問我為什麼敲暖氣管?我更火了,你為什麼跺地板響?政府的官兒說,我走路腳步重,走習慣了,沒辦法;我說我願聽敲暖氣管的聲音,聽習慣了,也沒辦法。最後他就跺地板,我就敲管子,現在誰怕誰呀!我幹脆就換了個大錘子敲。結果怎樣,到底把他敲服了,老實了,地板再也不響了!

李嬌嬌笑起來,說你行,你真行,我沒你這兩下子。老何更善良,還勸我要忍呢!

孫太太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兩口子都是善良人,沒辦法,天生受欺負的命。好啦,不說不高興的事吧,快喝湯,涼了就沒味道啦。李嬌嬌說我不喝了,情緒不好,喝好東西胃也要疼的。孫太太說,好幾百元一小碗,不喝太可惜,拿回去給嬌兒喝。李嬌嬌說嬌兒不喝,它嫌腥。孫太太說,那就要一小份香酥排骨,給嬌兒帶回去。李嬌嬌說那更不行,書上說狗也不能吃太多的肉,膽固醇高了,狗也受不了。上次到醫院給嬌兒化驗,血黏度有點高,又不敢吃國產的藥,國產的藥怎麼能吃,不是質量不高,就是假藥。沒辦法,何經理托朋友從美國往回買藥,嬌兒的血黏度才降下來。

趙母和趙得寶回到家裏,坐在那裏相對無言。受了驚嚇的寶兒也異常的沉默,它隻是依偎在趙母的懷裏,眼睛很懂事地一會兒看著趙母,一會兒看著趙得寶。

趙得寶說為了安全,以後他上班時就帶著寶兒,躲過這幾天再說。趙母沒吱聲,盡管心裏有氣,但還是為寶兒的安全擔心。那出租車明明是姓何的派來撞寶兒,可到派出所就是有理講不通,更可氣的是再講下去,還給自己講出一身罪來。

第二天,趙得寶一大早就用自行車把寶兒帶走了。趙母一個人坐在床上,突然就有點孤單起來,這才想起寶兒確實是個伴兒。這個令人心疼的小東西,竟然差一點給害死。姓何的是狼心狗肺,確實是狼心狗肺呀!趙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越覺得冤氣難咽,越覺得怒火中燒。她猛地跳下床,臉也不洗一下,頭也不梳一把,就推門而出。

趙母走出黑黢黢的樓門洞,看到對麵的小別墅在陽光下格外耀眼,氣就更不打一處來,她踮起雙腳,直走到別墅的跟前,對著別墅二樓一排高級塑鋼的大玻璃窗,放開嗓門就高聲叫罵開了——姓何的,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老混蛋;姓李的,你這個男盜女娼的小妖精,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了!有種你和老娘明幹,別像破鞋賣腚,來暗的!

李嬌嬌正在床上躺著逗嬌兒玩,猛聽到窗外有人罵街,開始她還以為是對麵的窮光蛋們打架,可聽了幾句就滿臉濺朱,原來是姓趙的冤家正在罵她。而且罵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難聽。李嬌嬌嚇壞了,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毫不客氣地罵過,簡直就像被人家扒光了衣服,推到大街上似的。可盡管李嬌嬌又嚇又氣又恨,卻不敢給何經理打電話,因為她花錢雇人殺狗的事還瞞著老公。另外,她也不敢給派出所小姚打電話,她本能地感到,一旦三方對簿公堂,她肯定鬥不過姓趙的這個老妖婆。問題是姓趙的老妖婆罵起來沒完沒了,非但如此,還招來不少看熱鬧的。李嬌嬌奓著膽子從窗簾的縫隙往外看,姓趙的老妖婆正當街站著,披頭散發,捶胸頓足,口吐白沫,大罵特罵,旁邊不少看熱鬧的人還隨著她,正朝二樓窗上指指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