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到病床邊,仔細查看著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心疼不已地小聲問道:“你還好嗎?疼不疼……”
櫻暮月的眼睛裏閃著疑惑,他微微挑了挑俊眉,淡淡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你是?”
聽了他的話,不僅葉傾城呆住了,病房裏的櫻家夫婦也不禁相對而望,一臉茫然。
一絲不好的預感湧上葉傾城的心頭,她盯著他屏息問:“暮月,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林寄雲也走過來試探著問道:“兒子,你不認識她了?”
櫻暮月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說:“每天想著法子要接近我的人那麼多,我如果都認識,那才奇怪吧?”
這樣的語氣確實符合他平時的脾氣,隻是……葉傾城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心髒像是被尖銳的利器一下一下地戳著,疼痛難忍,她定定地看著他,搖著頭說:“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呢?”
櫻暮月看著她愣了一秒,緊接著嘲弄地笑出聲來,不以為然地看著她說:“怎麼,我還必須認識你不成?請問,你有哪方麵特殊到能吸引得了我呢?”
葉傾城的神色很是尷尬,鋪天蓋地的痛苦和哀傷如海潮般湧入心髒,讓她透不過氣來。
他們之間雖然有很多不愉快,但也有過很多快樂的時光啊,為什麼他都忘了?還是,他隻是不想再想起而已?
“病人的這種情況應該屬於‘選擇性失憶症’。”
經過分析,幾個權威的醫生一致得出了這個結論。左治坐在辦公室裏,給櫻家夫婦解釋著,葉傾城則站在一旁默默聆聽。
“或許病人在發生意外之前,受過很大的刺激,所以他選擇了忘記一些事情。這樣的病例,我以前也接觸過,但那個病人到現在還未記起那段失去的記憶,不過也不要太過憂心,這對於他的身體狀況其實沒有太多影響,而且像這種選擇性失憶症,病人也是很有可能會自行恢複的。”
聽完醫生的一番話,櫻家夫婦顯然鬆了一口氣,站在一旁的葉傾城臉色卻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胸口像被利器生生地挖去了一塊肉似的,又痛又空,怎麼填都填不滿的樣子。那塊被挖走的地方就像一個黑洞,有著強大的力量,將她拚命往黑暗與絕望中拽去。
她害怕地顫抖起來,隻覺得快要窒息般的難受。
她恍恍惚惚地跟著櫻家夫婦從醫生的辦公室裏走出來,櫻長野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十分複雜,但最後也沒說什麼,旋即轉頭問身邊的妻子:“我今天下午可能要趕著回美國一趟,你找好了私人看護嗎?”
林寄雲歎了一口氣說:“哪裏那麼容易找到合適的人,咱們兒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的人哪裏能忍受得了他。而且他現在正是需要精心療養的時候,得找個順他心意的人才行。”
櫻長野讚同地點點頭:“那你辛苦一下,認真找一找。”
林寄雲一臉愁緒地說:“我隻能盡力了。你也知道,我今天下午也還有個重要的視頻會議。”
就在夫妻倆頗為苦惱地商量著的時候,葉傾城忍不住小聲地自我推薦:
“要不,就讓我來照顧暮月吧。”
夫妻倆同時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女孩,櫻長野眯了眯眼睛,眸底閃過一抹深意,林寄雲的表情則簡單許多,就是一臉的懷疑與不讚同。
葉傾城立刻殷切地說道:“我跟暮月也相處過一段時間,對於他的脾氣跟喜好我還是有所了解的。比起別的看護,我應該要適合一些。如果你們還不放心的話,可以再請一個看護過來,讓我跟她一起配合著照顧暮月,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你說的倒是確實可行。”櫻長野頗為讚同地點點頭,林寄雲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改變,雖然仍然有幾分不放心,但在丈夫的示意下,她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得到櫻家兩位長輩的許可後,葉傾城的心情終於寬慰了許多,雖然櫻暮月現在不認識她了,但能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她心裏也滿足了。
待她欣喜地向櫻暮月所在的病房走去後,林寄雲立刻沉著臉問道:“長野,你幹嗎答應讓她照顧兒子。他都不認識她了,不如趁機跟她斷了最好,我是怎麼看都覺得她不適合咱們暮月!”
“適不適合隻有暮月自己心裏清楚,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兒子好。”櫻長野看了看身邊的妻子,意味深長地說,“以後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