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一般的眸子更添隱晦，赫連澈見我看他，眼前一亮，燃起某種興奮的希望的光，不過他隻是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等他，那意思是等他過來，赫連澈馬上心領神會，快走幾步站在我麵前，滿含複雜情意地叫了一聲“亦然”，但很快便低咳起來，他拚命壓抑，無奈咳得太厲害，硬是壓抑不住。
我忍不住伸手輕拍他的後背，低歎一聲：“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知道嗎？別忍了，咳出來會好些。”
“亦然！”赫連澈飛快地抓住我的手，興奮道，“你終於肯認我了！”
我抽回手，轉身率先進了軟轎，然後對他招手：“上來再說。”
對於我的抵觸，赫連澈還是不能接受，他臉色微微一變，最終俯身邁進軟轎，坐在我旁邊，靜靜看著我不語。我看出來了，他在等我先開口。
我用手指逗弄著袖中的小龍，緩緩開口：“為何那麼肯定是我？不是說會混淆嗎？”
赫連澈苦澀一笑，回答：“不知道，心裏感覺吧，而且，你老是躲避我的眼神，如果真是斐然，他不會躲。”
“知道那幫人是誰派來的嗎？”
“知道，是盟主。”赫連澈了如指掌地開口，“你是不是也知道是他了？你在惱我沒處理好茗璐這件事害你受到牽連嗎？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沒想到盟主會派那麼多人來，他在江湖上威信一直不錯。”
“你認為是盟主狠下殺手？”我的音調控製不住地提高。
“難道不是嗎？”赫連澈軒眉緊皺，手指不易察覺地握緊，似乎有些緊張。
“……”我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是誰？”赫連澈向我這邊蹭蹭，追問，“到底是誰？”
“你。”我盯著他，眼神犀利，這話雖然隻有一個字，卻說得咬牙切齒。
“我？怎麼會是我？”赫連澈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帶了焦急，“如若因為我對待茗璐那件事惹到盟主從而牽連你，的確是我的錯，但你大可與我說清楚，為何對我不理不睬？你知不知道這樣比殺了我還難受！咳咳……”
他說得很激動，又咳起來，我移開眼神，哀傷道：“你那麼優秀……也難怪……”
“什麼優秀？你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亦然，拜托你一次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你覺得楚大哥怎樣？”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心態，努力使自己平心靜氣地詢問。
“雲軒？他對我忠心耿耿，隻是不愛說話，堡中事物很多都是他在處理，有他在，我這些年倒是省了不少心。”赫連澈老老實實答。
我聽他讚美楚雲軒，火氣又冒了出來：“是啊，他俊美無雙，又能幹，還對你忠心耿耿，你是不是為了報答他，對他又摟又抱，又摸又親的？”
“你——”赫連澈也火了，聲音提高，“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還瞞著我，七年過的蠻逍遙的吧？我來了是不是打擾你了？破壞你們的幸福生活真是對不起，你是不是早就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假裝對我那麼好很痛苦吧？”我不甘示弱，針鋒相對，話裏的火藥味越發濃重。
“白亦然！”赫連澈急得直咳，猝然間噴出一口血來，他也不擦，就那樣深沉地看著我，喘息道，“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楚雲軒殺我然後奪取雪龍珠，若非你授意，他敢這麼做麼？”
“……我沒有。方才那番話是他跟你說的？”赫連澈遲疑道。
“沒錯，他說得那麼得意，下手那麼狠戾，如果沒有小龍，我早就死了，是否就趁你的意了？！”
“你……相信？”赫連澈捂著胸口，恨恨看著我。
“……我是不信，拚了命地反擊就想親口問你真相！”我也揉著因為怒吼而發痛的胸口，喘息道，“但是我怕……我怕知道真相後就沒辦法再騙自己，騙自己說楚雲軒在說謊，而你是無辜的……”
“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赫連澈低歎，再度湊近我，幫我揉著胸口，“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來讓你看？”
“誰讓你遲遲不肯接我下山？”我沒再抗拒他的親近，事實上，我非常後悔自己一直在逃避，我早該相信他的，我早該把話挑明的，他的眼神那麼清澈，他對我的好，怎麼會是做戲？
“我是怕……”赫連澈伸臂攬我入懷，“我是怕你知道我的傷沒好，然後為我血療。我舍不得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所以你就一拖再拖？你不想我嗎？”我伸手按在他胸口，“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是不是？”
“是。所以，以後不許不認我，就算是生氣，也不許不認我。你是我的亦然。隻能是我一個人的，亦然。”赫連澈輕聲呢喃，手勁收緊。
我抬手幫他拭去嘴角的血跡，開口：“你以後也不許瞞著我，我都看到你好幾次咳得吐血了，我們盡快去摩天崖，解毒後我就幫你血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