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年在抬起頭來的那一刻盡管心情煩躁,不過還是很恰當的為此刻出現的人定義了一番:陰魂不散!
蔣進這人真是陰魂不散!
林嘉年站起來,慢慢合了下雙眼,然後再睜開,掩飾好心中一片的厭惡後,頗為皮笑肉不笑的回禮:“蔣先生,是啊,好巧。”
照理這個時候蔣進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至少與他平日裏的行事完全不像,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更適合出現在裝修華麗布置精美的酒店餐桌上。突然的出現讓一直盡心盡力經營這一家酒吧的經理都是受寵若驚,忙前前後後打點周全了,甚至是不放過洗手間的一個拉手。
蔣進漫不經心看著他,細長的雙眼總像是有著讓人昭然若揭的戲謔和陰險,“林首席也來玩?”自然而然對著林嘉年身旁的杜浴秋斜上一眼。杜浴秋立時一陣惡寒,一挪屁股就往林嘉年身後縮去,一雙精明又機靈的眼睛不停地眨著,躲著林嘉年身後時還要不住得瞅一瞅蔣進。
杜浴秋難得那麼安靜,在看到蔣進後安靜得甚至有些奇怪。林嘉年回頭看他一眼,在還沒理清楚情況前還是決定先把杜浴秋放到一邊。
林嘉年與蔣進站得很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有著與今天上午不一樣的香水味,還有的就是跟今天上午不一樣的一身著裝。林嘉年這才注意到蔣進身邊原來還跟了個人。以林嘉年這個年紀去審量的話,當然還隻能算是個小男生。
蔣進身邊的小男生對上林嘉年的目光,沒有半點的生澀,甚至還主動對他笑了笑,淺淺的酒窩就這麼在細膩的臉蛋上綻開來,眼睛大大的,裏麵的流光幹淨澄澈,純潔得好像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睫毛長長的,眼睛眨起來的時候就會有像是受驚之後的微微顫抖。林嘉年突然腦子有些渾濁,在看到男孩直直看著他的雙眼時不知為何做不出任何表情得把雙眼移開了。
“蔣先生有事?”維持著一貫的禮貌,林嘉年在看到蔣進隔了那麼久都沒有動作後還是張口問了,至於蔣進前一句“林首席也來玩”,就衝著他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林嘉年以為完全可以無視。
蔣進攬過身邊小男生的肩膀,高出他一個頭的男人明顯有著主動權,手掌上一用力,男孩就挪了一步站在了林嘉年麵前。
“林首席不認識他了?”
林嘉年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回頭詢問杜浴秋。
杜浴秋縮著脖子,一臉的無辜和苦媳婦兒表情,就差將手指頭伸進嘴裏啃了。
林嘉年輕緩了一口氣,再度回過頭來,頗為為難之時,聽到玻璃摔碎的聲響的服務員也走了過來。
“蔣先生,抱歉,讓您受驚了。”負責清吧服務的人過來後並沒有為真正感到困惑的林嘉年道歉,而是對著蔣進彎腰致歉,再是仔細詢問林嘉年情況,“先生,我們馬上為您清理幹淨,您有任何服務都可以交待我。”
杯子碎了這種事並不是服務員的錯,林嘉年也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倒是被他提醒了,蔣進的突然出現其實是打斷了他起身到洗手間清理褲腳和鞋麵上濺落的酒水的動作的。
“抱歉,蔣先生,讓你失望了,我不認識他。”下一刻,在蔣進想好了說辭要好好回擊一下林嘉年的無視時林嘉年又開口,“失陪了,去一下洗手間。”
身後杜浴秋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結巴了好久都沒把話說順溜:“嘉……嘉……嘉年,別扔下我……”
林嘉年不是沒有感覺,隻是對有些還不能確定的事不太習慣去猜測而已。
洗手間裏有特別準備好的濕巾,林嘉年在鏡子前站了站,特意在鏡子周遭裝飾的燈光,照在林嘉年有些冷漠的臉上突然顯得很蒼白,原來從來在人前彬彬有禮的林嘉年還會有這麼不近人情的表情。
林嘉年抽出手邊的濕巾,白色的濕巾和細膩的皮膚都在白熾光的照射下泛著令人炫目的光暈,林嘉年覺得腦子昏亂得更厲害了。
將褲子提上來些,林嘉年彎下腰,牛皮的質地被擦上一層水漬,像是洗不掉的油水,反光之下還是五色。
林嘉年正在對著褲腳上已經滲進去了的酒水皺眉,門鎖“哢嚓”落下的聲音讓他把頭轉了過去。
蔣進正好轉過身,悠閑得靠在門邊,修長身高差不多都要趕上裝飾典雅的門,嘴邊叼了根已經快燃了一半的煙,煙圈一點點升起來,在本來就不太亮堂的洗手間把蔣進的臉遮得更是模糊。
公共場所抽煙,真是沒公德心的男人!
林嘉年在看到蔣進的第一時間腦子裏出現的竟然是這麼一句話。當然這得歸根與林嘉年對某些事的絕對完美,從某個角度來說,林嘉年算得上是個完美主義者。事情要麼不做,要麼做最好,東西原本放在哪裏就應該放在哪裏,做人做事都一樣,有板有眼,認真謹慎。
林嘉年直起腰,將手中的濕巾扔進一邊的垃圾桶,然後湊到洗手盆旁洗起了手。
蔣進對於他的無視倒是並沒有多大的怨氣,相反,他靠在門邊,黑色的烤漆瓷磚很是堅硬,甚至是因為長期在陰冷的地方而有著潮濕的感覺,蔣進拿下口中的煙,星火閃爍間,伴著煙圈劃出略顯僵硬的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