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越!”
一點都不會克製和注意場合的男人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牙咬叫出對方的全名,下一刻的動作更是過分,身體前傾,雙手重重壓上對方所占據的那一張圓桌之上,用力過大,以至於方形玻璃杯裏被精心調製出來的酒蕩起漣漪。
“你怎麼會在這裏?”俯身緊盯著還坐在椅子上一臉安逸的男人,方程棠此刻擰起的眉頭以及憤怒逼人的神態早已讓跟他熟到仿佛同進同出的杜浴秋都感到困惑。
“安少?安梓越?”杜浴秋輕輕嘀咕,低頭微微思索,而後猛地忽的打了一個響指,與林嘉年興奮而驚訝地說,“安氏家族的二當家!難怪覺得名字和臉蛋兒那麼熟悉!可是安氏不是黑社會嘛?程棠怎麼會……”
杜浴秋的話還沒說完,對麵就已經又有了新動靜。
林嘉年為自己看到的這一幕而略感驚奇。
還在被方程棠逼問的男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靠在座位上微微抬頭同樣注視著對方,很安靜平和的反問:“我怎麼不能在這裏?”
方警官小心且用力地砸了下桌麵,幸好是控製住了力道,不然,以他常年以沙袋作為目標而使出全力的話,這樣透明的玻璃完全沒有一點抵抗力。
“誰讓你出來的?大明?剛子?該死的!”
安梓越還是神色安然地看著他,很俊美的一張臉,甚至眼角和唇角都因為過於迷人而顯得輕佻,要不是他現在麵對的是一位敬職敬責的警官,相信他此刻平靜溫情的表情一定可以說服所有人。
“沒人讓我出來。”
“也就是說你知道你現在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了?不對,應該是公眾場所,所有公眾場所都不可以!安梓越,你聽明白了嗎?”
安梓越不反駁卻也沒有任何示意他已經聽明白方程棠的話的動作。
方程棠抿唇,顧不及已經快要吸引了酒吧所有人的目光,一把拉起神色平靜端坐著的安梓越,大步流星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座椅被拽動發出聲響,桌上酒杯裏的酒再一次劇烈晃動起來。
杜浴秋直到看著方程棠拉拽著安梓越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酒吧門口後才重新在林嘉年身旁坐下,一邊用力揉著眼睛表示不敢相信:“我從來安分守己的方警官什麼時候和安梓越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了?嘉年,我該怎麼辦?”
林嘉年瞟了他一眼,杜浴秋這種完全像是被始亂終棄了的口氣讓他輕聲笑了笑,“程棠比你有擔待的多,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就不能認識你不認識的人?”
杜浴秋:“……”
~~~~~~~~~~~~~~~~~~~~~~~~~~~~~~~~~~~~~~~~~~~~~~~~~~~~~~~~~~~~~~~~~~~
方程棠拉著安梓越出酒吧門口時還特意留心了一下周遭的壞境,極快速地在街道上找準出租車,揮手示意,然後開門,拉人上車,關門。一整套動作完成時間不到三十秒。
安梓越坐在裏側,抬頭看著方程棠準確無誤地與司機報出自己家的地址,黑黑亮亮的眼睛微微閃了閃。
“程棠……”不著痕跡的在司機師傅連透過後視鏡都看不到的地方緊了緊對方的手,一直順從的安梓越輕聲開口。
方程棠一臉警惕甚至是過於緊張而導致麵部肌肉緊繃的側過頭,看著安梓越的雙眼嚴肅之中還有些別的讓人不能讀懂的東西,“不是說了這段時間你哪兒都不準去嗎?”
有著黑社會身份的男人並不介意眼前還沒氣消的警官之前所做的粗魯事情,轉而卻在他明顯已經放軟了語氣說話後彎嘴笑了笑,說得極其自然而順心:“有些想你了……”
這一回換來得是對方主動將他的手掌捏進掌心。
很溫暖有力的手掌,跟他自己再怎麼熱的天都是幹幹燥燥的手掌一點都不一樣。
“隻是朋友間的聚會而已……”方程棠看了眼認真開車的司機,還是沒把話說完。
安梓越坐在他身旁,大腿外側因為路況車子行進的不平穩而偶爾摩擦到方程棠的大腿外側,他看了眼窗外,然後才和方程棠說,“……杜浴秋和……林嘉年?我沒有介意。”
方程棠本來以為他應該會和自己質問一番,比如為什麼上班時間會出現在酒吧,再比如明明聲稱隻是好朋友關係的杜浴秋為什麼會抱著他的胳膊窩在他的肩頭,不過好脾氣向來都是安梓越,他對他的容忍和包容甚至是有些過分到可以說是不在意的態度多少有些讓敏感的方程棠難以接受。
方程棠和安梓越這樣身份完全算得上是對立的兩人,此刻會安安靜靜坐在同一輛車上並且動作曖昧對話遮掩,當然不單單隻是因為安梓越現在是他們區警協助特警保護的重要對象。如果不是方程棠要求,想必也沒辦法如此清楚安梓越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