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她:“筠竹姐姐,若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受製於人,卻不是因為那人的武力,也不是因為把柄牽製,更不是因為有求於他,這是福是禍呢?”
“事有輕重緩急。”穀幽緩緩開口,又用起了那涼涼口氣,“能被人左右的決定,那也並不是什麼大事。若是最要緊的事,誰又能阻止一個人的意誌呢。”
我掩飾不住訝異地轉頭,看見她眼裏煥出的異彩,笑問:“那麼假如是長洲呢?整個長洲,能經得住一個人的意誌嗎?”
穀幽看著越來越近的天趣宮,答道:“除非你在這裏再留二十年。”
演武堂在天趣宮與玄門東北角的思過湖之間,而天趣宮又坐落在整條自西北向東南蜿蜒的山脈的正中,故而從鬥星羽境去往演武堂總要繞過天趣宮,遠遠地仰頭看著熠熠生輝的建築,光芒甚至穿透了繚繞的雲霧,那裏有掌控整個玄門的人,翻掌為雲覆掌為雨,穀幽一定也很好奇吧。
旬休的時候我愛往演武堂去,我和公孫瑤霜混得太熟是最令無痕措手不及的事。
演武堂乃是一片五邊形狀的巨大浮空石台,每角各有一座五層高樓,正中央就是眾師兄弟被練手的演武場,或者說更像是被玄主一拳砸出來的大坑,深度約有十人高,坑內真正的演武區域被一條水道環繞,並覆有靈陣,水道之外的環道可供旁人站立觀看,陶久旭正在場中同公孫瑤霜過招,並漸漸開始顯得左右支絀,十分狼狽。
真暴力。
在場內的師兄弟裏找到葉憫之,剛打完招呼,便看見我們久旭師兄伴著一聲巨響摔在地上,瑤霜師姐神采奕奕地環顧四周,方才還有人低聲議論的場內猛然噤聲,隨著她逡巡的目光,我甚至能感覺到每個被她目光觸及的人背後都在冒著涼氣。
並不是人人都有陶久旭這麼經打的。
在我心底都快樂翻的時候,公孫瑤霜的眼神居然停在了我的身上。
“小紅蓮!”她見到我顯得頗歡快,“也來試試?”
“師姐——”葉憫之話沒說完被我拽了一把,轉頭低聲問我“真敢去?”
“怕什麼,在我師父手底下我都活過來了。”我回道。
其實我並沒有看上去這麼有底氣,無痕同我過招時必定放了水的,但公孫瑤霜是個十分“尊重對手”的人。雖不至於重傷,也絕對不會好過就是了。
不過轉念想想,重新開始修行以來,我的確沒有認真衡量過我的能力,靈力和天資縱然是修靈者最重要的依靠,但這並不完全決定打架水平。
無痕的實力深不可測,相較之下,以公孫瑤霜作為一個標杆倒是更實際一些——我們同是天生靈力奇高的族類,倒比葉憫之和陶久旭方便多了,雖然和他們過招的話,我吃的苦頭會少得多。
“師姐。”我嬉皮笑臉地進了演武場,“我還替你帶了熏球兒呢,下手一定記得輕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