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正是端陽節,就在那個聳立起紀念碑的紅旗之下,城市的生命線向八方輻射著,孩子們將嫩綠色的歌謠唱給共和國溫馨的早晨,街麵上遍地飄著果香。然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夜間卻打響了。真像2300年前的屈原一樣,剛剛還是滿腔報國誌,突然間就莫名其妙地被打進了鐵窗,“內人黨黨徒”的罪名一下子就扣在了頭上。車輪戰、精神戰、饑餓刑、連續地逼供,使他驚悸地真就產生了“吾將幾個得生還”的感覺。真是荒唐,革命者竟成了“反革命”,捍衛紅旗竟然成了反紅旗。那些天,他時時在想念曾經用鮮血染紅過這麵旗幟的先烈們和戰友們。他多麼想重新站在這麵旗幟下,昂起頭,高高地舉起手呀。然而,不可能了。聽著秋雨拍打鐵窗的聲音,他從心裏喊出了“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死國,忠義之大者”,他視死如歸。若幹年以後,當他同老戰友張溫樹坐在一起閑聊時才知道,同樣也是從那天開始,老張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可憐老張那位正懷著身孕的妻子王蓮花,為了怕丈夫承受不了精神和肉體的折磨,寧願挺著個大肚子,在鐵門外等啊,等啊,一等就是七八個小時,就想用這精神的一線支柱維係丈夫,幫助他渡過難關。烏雲終於還是散去了,丈夫又挑起了重擔:團長、軍分區參謀長、副司令員、武警總隊副總隊長、總隊長。曆史重又向這兩位共和國的軍人綻開了笑臉。
那達慕大會順利結束了,中央代表團、各省和來自國外的代表團帶著滿意返航了,當喬石同誌微笑著向他們頻頻招手和點頭時,這一對老戰友流淚了。幾十年的征程,戎馬生涯,出生人死,如今得到了認可,他們怎麼能不激動呢。那天,他們共同舉起了酒杯。哦,又是那麵飄揚著的旗幟,又是那首《義勇軍進行曲》。
拓荒者
走進內蒙古武警總隊的營區,到處是一片現代化警營的氣派。直插雲天的電視塔,充滿神秘氣氛的衛星通訊係統,鱗次櫛比的辦公大褸,多層次多功能、名目繁多的後勤保障體係,現代化辦公設施,摩托化部隊,品種齊全的車輛裝備和編製,通信車、消防車、救護車、巡邏車、開道車、宣傳車應有盡有。嚴明的紀律,嚴整的警容,科學化管理;認真、詳細、縝密、富有全方位立體化的行動節奏,一切都透著特殊使命所具有的特殊氣息,無論是自治區領導,還是兄弟省市總隊的同行們,見了這陣勢,也無一不大加讚賞。
然而,當曆史翻回到1982年,那時武警總隊剛剛組建,情況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別說偏遠地區,就連駐在呼和浩特、包頭的總隊、支隊部所在地,也是一片荒蕪,這裏是一片茅草灘,那裏是一塊亂墳崗。正像當年戰士們傳誦的一首歌瑤廣沒有高山峻嶺,全是沙土包子;沒有江河湖泊,全是臭水泡子;沒有蒼鬆翠柏,全是野草蒿子;沒有高樓大廈,全是蒙古包子;沒有白麵大米,全是高粱楂子。這就是當時的真實寫照。橫跨6個省區,護衛百萬平方公裏的國土,要組建數十個支隊、數百個中隊,而國家撥給的資金卻極其有限。而且隻有少數骨幹是從解放軍各部隊和公安部門抽調來的,一部分屬於集體改編,其餘全部是由新兵組成。一無技術,二無資金,算得上是“一窮二白”。艱難的環境造就了這支部隊非凡的力量,非凡的力量創造出一個非凡的世界。
保安召支隊所在地位於東北部的邊境地區,從呼和浩特乘坐特快列車需兩天兩夜,到下屬部隊時間就更長了。那裏多是沼澤地,夏天雨打風吹,蚊蟲叮咬,生活環境極為惡劣。四周荒野茫茫,遍地是泥沼和暗河,行動起來極為不便,弄不好就會迷路,甚至掉進沼澤,或者遇上荒原上的野狼。這裏有在國內規模數得著的勞改農場,犯人除去死緩,就是15年以上的重犯。初來乍到,總有一種感覺,似乎上了外星球,過去在電視劇《今夜有暴風雪》、《北大荒》裏見到的景象,一下子都變成了現實。這裏沒有電話,看不到電視,報紙是半月以前的,一封家信要走20天。在這裏幾年也難以見到大首長,中隊長就是最大的官,中隊長的夫人是能見到的惟一女人。1986年,一夥犯人暴動,血雨腥風中,一名戰士獻出了寶貴生命。看管如此之大的勞改農場,犯人形形色色,一天值勤多則十幾小時,少則也在八九小時以上。生活條件如此艱苦,部隊既要值勤,又要建造營房,進行基本建設。這裏的士兵,哪一個沒有這樣的經曆:放下槍杆,拿起鋤頭,掄完大鎬,揮起鋼釺。幾年下來,幹部、戰士起屋蓋房,插秧種稻,從幹打壘到磚石房;從稻子育秧,到施肥打場,人人都成了行家裏手。看到這種情況,總隊領導極為重視,除規定領導幹部一年必須下基層100天以上外,在資金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幾年內下撥資金100多萬元,逐步解決了支隊的住房,每個中隊建起了一個永久性磚石菜窖,購買了車輛,建起了副食基地,解決了機關的暖氣等問題,部隊的裝備有了很大的改善,值勤、訓練、技術、思想工作均得到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