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孤單,淡淡的月色倒影的是三個人孤寂的形影。他們站立在那裏,許久。就像亙古便矗立於此的岩石一般。風吹得三人的衣服飄飄,終於吹倒了其中一人。
這人便是彭寶。
鮮血從他的腰間噴湧而出,如絢麗的霞光,又似暴跌的瀑布。在他眼裏,再沒有比這更美的風景。隻不過以前他看到的是別人流血,現在他看到的是自己流血。
眼睛模糊,他感覺到無比的疲憊,想閉上眼睛,永遠的休息。再也不用過問這江湖的是是非非,再也不用去理會天下的起起伏伏。
可是,他終有一句話,在永遠睡去之前要問。
李蕭天和玄青子聽得真切。
“你不過是凝元境巔峰的修為,為何如此厲害?”說完這句話,他帶著不甘,帶著彷徨和疑惑,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但是他的眼睛卻盯著上天,仿佛帶著這個問題問上蒼,可是上蒼卻沒有給出答案。
李蕭天湊過去給出了答案,雖然對方永遠也聽不到,“因為我是李蕭天。”
這算是答案嗎?這難道不算答案嗎?
或許,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答案到頭來就是那麼簡單。
這個答案就是李蕭天,簡單明了。
李蕭天將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閉上,這也是對他這樣的對手,最大的尊重。
玄青子歎了口氣說道:“隻可惜,沒有從他口中問到什麼有用的價值,這條線又斷了。”
李蕭天站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說道:“不一定,這彭寶雖然厲害,但應該不是殺獨眼龍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玄青子驚訝道:“你是說獨眼龍不是彭寶所殺?他隻不過是一枚棋子?”
“不錯。”李蕭天淡定的看了看已經開始僵硬的彭寶,那眼神似乎是對他的死,感到相當的不值。
一位受人尊敬的俠客,卻甘當邪惡組織的狗腿子、爪牙,這豈不是對他最大的諷刺嗎?
“你怎麼知道?”玄青子問道。他的眉頭皺得很緊,看起來非常著急。也難怪,他想盡快破了此案,好在掌門麵前樹立更加牢固的形象,自然急功近利了。
李蕭天說道:“那獨眼龍死於白頭山的淩霄掌上,剛才彭寶雖然來追殺我們,讓我們以為他是想殺人滅口。”
“他當然是想殺人滅口,否則怎會在半路上截殺我們。”玄青子歎道:“本來我也不願意相信,若是他不來追殺我們,憑著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這件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可他想殺我們滅口,那就是和我恩斷義絕,我自然不會放過他。這也反過來證明了他就是殺人凶手。”
李蕭天更正道:“他是來殺我們滅口,卻不一定是殺獨眼龍的凶手。”
“何以見得?”玄青子有些不耐煩了,事實就擺在眼前,怎麼這個師弟還在喋喋不休。到底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李蕭天解釋道:“剛才性命攸關、生死大戰,可是我仔細觀察了彭寶。他一共用了兩招絕學,‘掀波逐浪’、‘搭橋過河’。”
“這兩招都是他的成名絕學,而且威力無比。但師兄你說,這兩招比起那恐怖的淩霄掌,那殺人卻不留痕跡的掌法,到底哪個厲害?”他反問道。
玄青子深呼吸一口氣說:“掀波逐浪和搭橋過河雖然威力無窮,但倒也可以抵禦。但那淩霄掌無形無色,可以殺人於不知不覺當中。還不易被人發現其傷口,當然是更高境界的道法了。”
他猛然一拍腦袋,大叫道:“對呀,若是他會這樣厲害的道法,怎會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不用出來呢?這就說明了凶手另有其人。”
說到這裏,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蕭天,滿臉通紅。這位師弟真是神機妙算,事事都算計得如此精妙,師父當然喜歡。
想到這裏,他臉色有些不自然,馬上將臉別過去。
李蕭天卻沒有發現這一細微的變化,他急切說道:“師兄,我們應該馬上趕回門派,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師父,然後再作打算。”他本來還想說一句,早回去便安全,對方肯定還有後援。但他知道這位師兄向來自負,便忍住了。
玄青子點點頭,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
他話音剛落,一陣笑聲從天而降。這聲音尖銳而又雄渾,震得李蕭天頭暈眼花,連忙捂住耳朵,運用內氣護住心脈,才稍微安穩。
玄青子修為更為高深,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他也運用雄渾的內氣大喊出去:“何方神聖,何不現身!”那聲音發出去,至少能夠傳出兩三裏地。雖然比起這笑聲的能量差了些,但對李蕭天來說,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