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進入葉辰的房間,寒衣已在門外聽到了一陣咳嗽聲。寒衣還在猶豫,鹿鳴已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寒衣推門而入,葉辰半躺在長椅上,英俊的臉上有些微疲憊。見寒衣進來,他指了指沙發旁的位置示意寒衣坐下。
短暫的沉默後,寒衣清淡地問:“請問葉總找我來有什麼事?”
葉辰不答,反而審視般地看著冷寒衣,他的眼睛,似乎有洞穿一切的力量。“你害怕和我待在一處?”
寒衣微微錯愕,但麵上卻是一派平靜。“葉總是度假村的貴客又是度假村的主人,我沒有什麼怕不怕的。”
“那就好。”葉辰慢慢閉上眼睛。“聽吳經理說你需要錢?”
寒衣一驚,看著葉辰棱角分明的側臉竟說不出話來。
“這樣吧,照顧我幾天,我給你錢。”葉辰平靜地說。見寒衣沒有回應,他閉著眼又繼續說道:“原以為山中好修養,我卻病了,可見你們永安穀未必是好地方。”
“山中環境粗陋,有不適應也是正常。”寒衣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這次出來隻帶了鹿鳴,項目才進行到一半,他要跟進項目上的事,所以,我需要再找個助手來照顧我一下。”
寒衣抿了下唇,疑惑地問:“為什麼是我?”
葉辰睜開眼,側頭望著寒衣,“難道你以為我會讓山穀裏這些粗野的老媽子來照顧我?”說著,葉辰又咳嗽了聲,臉色比剛才似乎又蒼白了些。
等咳嗽平複,他從茶幾上拿過一個藥瓶取出一粒白色藥丸,咽下。“就從今天開始吧,去為我煮些粥來。”
寒衣立在原地又思索了一會,終是答應了這一單生意。等到她捧著粥回來時,葉辰卻已經睡著。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寒衣在出門前忽然拿起那個藥瓶。
瓶身上沒有任何藥品說明。
冷寒衣打開瓶蓋,取出一粒倒在手中,似曾相識的藥味!冷寒衣捧著藥丸的手心變得潮濕,藥丸上刻的字母越來越清楚,最終與腦海中那串可怕的字母重疊。
冷寒衣雙手一抖,差點將藥瓶摔在地上。
又是這種藥丸!
它的功效,它的成分,它的不良反應,甚至它的分子式冷寒衣都能背出來,十年前的冬天,她的母親正是吞下了整瓶這樣的藥丸後離開人世。
對於那段日子的寒衣來說,盯著她的母親已是她生活唯一要做的事,沒人吩咐她要這樣,可是莫名的不安與恐懼總是襲擊她,給她糟糕的預感。於是她卯足了勁盯著她母親的一舉一動,害怕她下一秒便消失不見。
可是,年幼的冷寒衣又怎是她玲瓏聰明的母親的對手,隻一個溫暖的懷抱,一些溫柔的言語便輕而易舉地摧毀了冷寒衣的警惕性,然後趁寒衣離開之際,優雅從容地吞掉了整瓶藥片,留給冷寒衣一個空了的藥瓶和冰冷的身體。
說是治抑鬱的藥,卻比抑鬱本身有著更可怕的魔力。
冷寒衣看了眼熟睡的葉辰,睡著的他眉心間仍有股冰冷的鬱色,拒人於千裏之外。冷寒衣的手一攬,輕輕地將藥瓶握在手中,然後離開,帶上房門。
半夜時分,冷寒衣仍在燈下臨摹著一本破舊的字帖。姥姥在山下的療養院,自從去年從鬼門關回來後,她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到療養院住上一段時間,做些簡單的治療。因為有看護,她不讓寒衣經常去那。所以,寒衣每次都是把藥交到療養院後就回來。
鹿鳴的敲門聲克製又急促,打破了夜的寧靜。“跟我到度假村。”
鹿鳴神情嚴肅,雖說他和寒衣一般年紀,眉眼間卻因一股樸質的執著而顯得要稚氣,他瞪著冷寒衣,壓製著怒意道:“葉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