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葉家的冷寒衣漫無目的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路燈照得人影子很長很長。長長一段路上,沒有一個人影,身後葉家位於山頂的院子還亮著微光,葉家派出的司機開著車遠遠地跟在身後。
她再也走不動了,腳下像是有千斤重。靜寂的山路上,她突然抱膝蹲了下來,哭泣聲悶悶地傳來。
“為什麼要告訴他?”
“他是我最終的目標,當初讓你接近他就是為了達到今天的效果。”薛冷在電話裏冷冷地說,不顧另一頭冷寒衣壓抑的、沙啞的哭音。
“那孩子的事……”她的聲音虛浮,幾乎要聽不清。
薛冷沉默了片刻,繼而傳來一陣冷笑聲,“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事,你以為他會這樣輕易地讓你離開葉家?那可是他的孩子!”
冷寒衣拿著電話,手指都在顫抖。
“冷寒衣,你怎麼都不為自己想想,那也是你的孩子,為何不想想你當時的痛苦而隻在乎他的想法?”
冷寒衣茫然地看著前方黑夜,用沙啞的聲音回道:“因為我已經痛過了,我不想他也痛苦。”
掛斷電話後,薛冷望著窗外目光森然。
“你們倒是都為對方考慮,”薛冷冷哼一聲,“情深意長,不錯不錯!”
山風吹來,冷寒衣隻覺得涼風刺骨,像是要洞穿身體一樣。她疼地揪著胸口,想要喊,嗓子卻發不出聲音,
“寒衣,跟我回去吧。”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淚眼中,冷寒衣看到少爺一臉擔憂地出現在她麵前,手裏還拿著一件外套。
“夜裏冷,穿上。”
冷寒衣抓著外套的衣角,低著頭,眼淚如決堤了一般。
*
葉家內。
冷寒衣走後,房間內再次安靜了下來,葉辰望著寂然的家具,心口翻滾著劇烈的疼痛,一陣腥鹹猛然衝到了嘴裏。他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地抓住扶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咬著牙將那口腥鹹咽下。
白天墓地裏薛冷說的那些話蠱蟲一樣又重回到腦中,一下一下在他腦中噬咬著。
“當年,你以為你走後就什麼都結束了嗎?”薛冷眼睛發亮,那樣的目光,像是野獸見到了帶著血的肉一樣。“你可知道,當年她去清雲報道時遲了一個月。”
他一直看著葉辰,像是在等待他的獵物,等著他雙目變色,等著他驚懼。
薛冷繼續說道:“當年你走後,她的身體變得很差很差,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也難怪,她賴以為支撐的唯一親人卻用那樣極致的方式離開她,如果是我,”薛冷推了推眼鏡,白淨的手扶在鏡框上遮擋了他此時此刻的目光,“我也會受不了。”
葉辰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當年離開時,冷寒衣在雨中和他錯身時的樣子他還記得,病弱得如一葉飄萍,隻怕雨勢再大些她就會摔落在地。
他知道薛冷對自己的恨,所以他屏氣凝神,等著薛冷給他的致命一擊。
“一開始,吳經理以為她隻是身體弱,沒想到不久後她竟開始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