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清雲的燈都亮了起來,冷寒衣站在牧家庭院裏望著那片燈火發呆。屋內,初靈和牧仁清在書房裏閑聊著。
“每天晚上,父親都會給初靈講故事。”子陵輕輕說道,夜風中他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輕柔。
花影下,冷寒衣慢慢轉過頭,不再去看屋內,同時,眼中一陣酸疼。
“我先走了。”
頭也沒回地跟子陵告別,卻被葉辰自身後拉住了手腕。
“不等我?”他看著她的眼睛,帶著怒意審視著。
錯愕過後,冷寒衣又看了眼身後亮著溫馨燈光的牧家,冷嘲道:“到底是你的姑姑,是不是該聽她的話,離我遠點?”
走出房子前,葉蓉和葉辰說的那番話冷寒衣聽得真切又明白。
“一個不明來曆的孤女,是不是該慎重點、離遠點?”葉蓉板著臉嚴肅地訓示。
彼時,尚站在門外的冷寒衣呆然頓住,‘不明來曆’四個字,像長了手一般飛過來,重重地扇在她臉上,打得她滿臉通紅,也打得她羞愧難掩!
在被察覺之前,她慌張地穿好外套,快步走到院子裏,若不是子陵緊跟著她,她早已離開了這院子。
“你怎麼了?”子陵關切地問。
“沒什麼。”她簡短回答,對這個總是對她和氣的人也生了冷意。隨著她的話音落,無聲的沉默便橫亙在兩人之間。
“那個……”半天的沉默後子陵決定說些什麼。“威廉他,希望你能多照顧些……”
冷寒衣怔住,“我以為這是你們倆永遠不會對外說起的秘密,”她咬了下嘴唇,“至少對少爺是如此。”
子陵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寒衣抿抿唇,不否認。
“我早已有喜歡的女孩。”不知子陵是把話的重音放在‘喜歡’還是‘女孩’上了,但下意識地,寒衣向屋內看去,初靈正一派天真地趴在牧仁清桌前,和父親說著什麼。
“牧老師可真是疼愛初靈。”
不冷不熱地說完這一句她便打算離開,卻被突然走來的葉辰抓住。
不知是手腕被握得太疼,還是其他,總之,當看著葉辰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熟悉的光時,眼淚不知覺地就滑下,重重地砸在葉辰的手背上。
“我想離開這,”她啞著嗓子冷漠決絕地說,“讓我走。”
葉辰凝視著她,英挺的眉微微鎖起,終於慢慢說了句,“…….好。”
夜色下,冷寒衣纖瘦的身影如落葉般飄搖著離開了葉辰的視線,他肅然而立,沉默不語。乍暖還寒,夜風一過,葉辰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不該讓你知道的。”子陵扶住葉辰抱怨道,“你的身體還沒怎麼好。”
葉辰微蹙著眉,“她和姑母見麵,我總要在她身邊,陪著。”
子陵也是臉色凝重,“今天她剛看到母親時,臉一下子都白了。我從未見她這樣過。所以才告訴你的……”
葉辰擺擺手,“我去清雲。”稍頓,又補充道:“她不願人見她難過,但我不放心。”
*
從牧家出來,冷寒衣輕飄飄遊魂一般終於回到綠雲湖邊。她縮著肩,臉色發白,臉龐的頭發被一路走來的霧氣打濕。
湖水蕩漾,燈光被揉碎在波紋裏,薛冷鬼魅般出現。
“你臉色不好。”他看著冷寒衣,簡單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