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愁眉苦臉：“哎，好不容易給你找到個去處，偏生坐的驢車又壞了，不知道還搭不搭得上別家的，要是搭不上，隻怕走到天黑也是到不了的。”
小女孩沉默著。瘦小的臉上嘴唇緊抿，眼瞼低垂，看著腳下的路。
婦人看了看小女孩，有些心虛的模樣：“其實……那陳家的兒子也是不錯的，雖然傻了些，偶爾也……發一回瘋癲，但將來家裏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這是好事呀。再說了，他家還有幾分地，不差飯吃。娘親也是為你著想的呢。”
小女孩依舊沉默。
這時，後來“得得得”響起一陣蹄聲，年輕婦人回頭，歡喜起來：“有牛車！”
牛車都是窮人家坐的，婦人用力揮手。牛車到眼前時果然停了，婦女拉著小女孩急忙坐上去：“到陀螺鎮。”
車上坐著六七人，當中有好幾個小孩。其中一個帶著小孩的農夫道：“去陀螺鎮呀？我還道你跟我們一樣，是去天門山的呢。”
婦人隨口問道：“去天門山作甚呀？”
農夫笑道：“連這都不知道，想是遠鄉來的吧？天門山有很厲害的仙門，今天開山收徒弟呢，男女都收，我們把孩子送過去試試，不收就算了，要是能收下，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旁邊一個大嬸接嘴道：“哎，仙門好是好，就是有點舍不得，萬一入得了門，就難得見一回了。”
農夫一副嫌人見識短的樣子：“有什麼舍不得的，仙門有吃有住，還可以學本事，將來有出息，不比什麼強？”
這時，一直沉默的小女孩抬起了低垂的眼瞼，用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年輕婦人，道：“我要去天門山。”
婦人愣了一下：“可是我們跟陳家已經說好了的……”
小女孩倔強地看著婦人。婦人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麼的，終還是應了：“那……便去試試吧，若不成，再去陳家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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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山下。
時值深秋，天色清明，日光明媚，隔著鬱翠山巒，可隱約望見後麵的奇峰嶙峋，高聳入雲，峰巒間雲霧繚繞，淩空互望，猶如仙境。
山門前，兩名白袍長劍的天門山弟子迎風而立，衣袂飄飄，頗為出塵。
他們麵前站著長長一條人龍，皆是十歲以下的小孩，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衣袍華貴者，亦有衣裳襤褸者，各色人等約四五百人。而人龍兩邊也散散跟著一些大人，大都是送子女前來的父母之輩。當中有人在小聲議論：
“看，天門山果真不俗，隨便一個弟子站出來就氣質非凡。”
“那是自然的，仙門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比的？”
“要是我家孩子能入門就好了。”
“哎，難呐。每次開山收徒，報名的千百數，能留下的卻不過十數人。”
隨旁人一起來的那對母女站在最後麵。女孩的母親，那年輕鄉下婦人，聽見這些議論便心裏忐忑，先前她並不清楚仙門是甚麼去處，如今聽得大家都說這樣好，反擔心起來：“神仙保佑，菩薩庇佑，保佑我家鳳鳴可以入得仙門。”
小女孩冷著臉子：“我知道你急著嫁人，放心，不管我入不入得了門，以後都不會再成為你的累贅。”
脆生生一句話引得眾人側目，年輕婦人麵色尷尬，欲言又止。
這年月窮人的日子不好過，一個寡婦帶著個白吃飯的拖油瓶，確實是不好嫁的。
山門前，一隻翠鳥突然撲騰飛來，天門山弟子一揚手，翠鳥便落入手中，隨即化為一張紙箋，這一神奇變化讓人們又小小的激動了一把，天門山神一般的形象在他們心中更加深刻。
那弟子看完信箋，便轉身對著麵前的人龍朗聲道：“我天門山修仙求道，斬妖除魔，以天道為己任，佑天下蒼生……”他囉嗦了一堆正氣淩然的話，最後點出重點：“現今開山收徒，規矩照舊，設三關，三關全過者，便收為門中弟子。”
“現在開始第一關，過測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