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個晶瑩透明的氣泡包裹著他的身體從無情海的海底緩緩上升,不多時,撲的一聲衝出了水麵,然後靜靜漂浮在了無情海的海麵之上。
無情海那吸噬萬物的奇特之力對這個小小的氣泡卻仿佛沒有絲毫作用一般。片刻之後,那氣泡突然震動了一下,然後選擇了一個方向,向前飛了出去,速度竟是奇快無比,轉眼間便化作一個光點,消失在了天際。
並不是說這個氣泡飛得太快而出了視線的範圍,而是它真的就那麼消失在了天空中的某處,憑空消失,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仿佛這個氣泡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神界無情海的一個未知空間,天空之中一處地方周圍的光線忽然扭曲起來,那包裹著羽蓬的氣泡突然出現在了那裏,然後緩緩下降,落在了地上。直到他的身影平躺在了地上之後,氣泡才砰的一聲消散了。
羽蓬神色平靜卻麵色蒼白,靜靜地躺在地麵上。一隻手掌緩緩伸來,摸了摸他的額頭,隨即那人用微帶驚訝的聲音道:“竟然發燒了?”
他這疑問的語氣倒是非常正常的反應,因為神界中凡是修道者,隻要修為在無方境之上便幾乎是百病不生了,更不用說是得這最萬病中最初始的病症,感冒了。
隻是他卻不知道,羽蓬因為幾天幾夜連番不停趕路,精神和意誌上都已經到達了極限,再加上本身早已身受重傷,這一路不停趕路傷勢非但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是更加嚴重,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心中那無比巨大的悲傷之意,淹沒了他的整個身心,種種原因都導致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極其脆弱和危險。
那人默默看了他半晌,歎了一口氣,將他的身子抱了起來,向旁邊的小木屋走去。
羽蓬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他和靜若生活在一個世外桃源,那裏風景宜人,四季如春,草木繁茂,山水大好。
每天他除了修煉便是下河撈魚,每日他們總是同去同歸,形影不離,日子平淡而幸福。
那個美麗的紫色身影,那張如花般的笑顏。
如果可以,羽蓬多麼想這樣的日子可以永遠過下去,即使這是一個夢,他也希望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來。
但是他終究還是醒了。
頭頂上是木製的天花板,簡單粗糙,像極了尋常人家的木屋。
羽蓬呆呆地看著,神色恍惚,許久,都沒有動一下,也沒有起身的打算。
“靜若……”他突然下意識地叫出了這個名字,但是心頭猛然一驚,他這才意識到靜若已經死了,永遠也不會醒來。
而她本來是不會死的,全都是因為自己啊!
腦海中閃過從認識以來他們之間一幕幕的畫麵,羽蓬呆呆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竟是癡了。
恍惚間,一個紫色衣衫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帶著淡淡的溫暖笑意,看著自己。羽蓬緩緩伸出手,想去觸摸那個人,那張臉龐,哪怕隻是一瞬間,但是,那個幻影終於還是消散了。
羽蓬伸出去的手停在原地,他神色呆滯,片刻之後,才猛地止不住地流下淚來,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滑下,打濕了頭下的床巾。
“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為什麼要擋在我的麵前?為什麼……”
“我輸了,我從一開始就輸了,我以為自己已經變得比以前強了,但我還是什麼也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麵前死去……我太弱了……”
……
“靜若……”
低低的話語,伴隨陣陣低沉的哽咽聲,輕輕回蕩在這個屋子裏。
不論千年萬年,天地輪回,那個紫色衣衫的女子,從此以後都成了他生命裏不可磨滅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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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羽蓬安靜地躺在床上,他終於沒有再流淚,隻是神色依然是恍惚一般,此時他心中什麼也沒有,隻是一片空白,隱隱作痛。甚至他連這裏是什麼地方,誰救了他也沒有心思去想,去知道了,他甚至不想起身,不想動哪怕一下。
隻有那刻骨銘心的疼痛,深深鏤刻在他的心間,每呼吸一下,都是那般疼痛。
這般躺了不知多久,終於聽到“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來,一個灰衣男子負手走了進來,隻見這人容貌頗為俊朗,神色之間更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一看便讓人生出一股敬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