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門開,癡癡大師頭頂繽紛的天花緩緩散去,臉上仍是那種平靜而充滿睿智的微笑。
“癡癡大師,請您救我師父啊。”就像昔日離開左家的時候一樣,彭鷹不住的磕頭懇求。
癡癡輕歎了聲站起身來。
“如果老僧沒有猜錯的話,是你殺了左心城,對麼?”
彭鷹身子一僵,但仍重重的點了點頭。
“既然你一回來就來找我,那老僧不妨再猜一下,是蛟祖讓你殺了左心城,又說老僧有救他的辦法,對麼?”
彭鷹滿心惶恐,愕然抬起頭來顫聲道:“大師……您……您怎麼知道?”
“推斷而已,老僧對你的事也算有些了解,所以自然也能推測出實情啊。”
彭鷹顫抖著聲音問:“弟子不知道蛟祖是不是騙我,大師您……真能救得了師父麼?”
“能,不過蛟祖應該也告訴過你,你這一生隻能救三個人吧?”癡癡柔聲道。
“晚輩知道。”彭鷹懇切的道:“別說是三次,就算隻有一次晚輩也一定要救他老人家啊。”
“並非僅僅如此。”癡癡淡淡的說道:“左心城的魂魄受損,起碼需要數十天時間才能奪舍成功,而在這段時間裏你的身體將會越來越虛弱,直到最後如同病入膏肓,雖然不至於死去,但也無異於去了一次鬼門關,你可要做好準備。”
彭鷹毫不猶豫的點頭:“晚輩不怕死,請大師放手施為。”
“好吧,你有妖軀麼?”癡癡沒有多說,微笑著問道。
“有,麻煩大師稍等片刻。”彭鷹連忙請癡癡隨他出了草堂。打開木箱,露出了智空和黃虎的屍體。
“智空大師是被小皇帝以滅佛威脅,才遭了南疆魔教的毒手。”彭鷹將烏山上那場大戰的詳情描述了一遍,癡癡點點頭,悵然道:“萬事皆有緣法,這也是智空的劫數,多謝你不遠萬裏將他送到老僧這裏了。”
彭鷹連稱不敢,又指著黃虎的屍體道:“這便是讓師父奪舍的妖軀了,大師您看行麼?”說著他眼巴巴的看著癡癡大師,癡癡則望著他輕歎了聲,隨即雙手合十默誦了幾句經文,然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向彭鷹的額頭。
“涅磐聖印,開。”
彭鷹的丹田中,那株彼岸花上的字跡頓時土崩瓦解,金光散去後一朵彼岸花頓時綻放開來。血河異象乍現,為這夜空添了幾分詭異之色。而癡癡大師則飛快的唱誦經文,頭頂璀璨的天花再次亂墜,又伸出兩根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捏,忽然有一團灰色的光華從彭鷹的丹田氣海鑽出體外,被癡癡捏在兩指之間,隱約能看出正是左心城。
就好象自己的魂魄也被癡癡抽離了似的,彭鷹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頓時虛弱的栽倒在地。他勉強睜著眼睛盯著癡癡大師,隻見他輕輕的將那灰色光華塞進了黃虎的口中,繼而消失不見。
“咦?”癡癡忽然驚咦了一聲,把彭鷹嚇得魂飛魄散。
“大師,怎麼了?”他強撐著站起來走了過去,看看黃虎的屍體又看看癡癡,心中滿是焦急。
“別擔心。”癡癡微笑道:“左心城的魂魄已經和這虎妖的肉身融為一體,不管他願不願意他也會將奪舍重生。”
彭鷹這才鬆了口氣,苦笑道:“大師嚇死我了,那您剛才為什麼那麼驚訝?”
癡癡莞爾道:“我隻是發覺這頭虎妖其實還沒死透。”
“什麼?”彭鷹驚訝得幾乎跳了起來,駭然道:“黃虎還沒死?那師父奪舍重生,他不是必死無疑?”
“老僧隻是說他沒有死透,但其實離死也是不遠了,這副肉身他留著也是沒用,你不必心存愧疚。”癡癡莞爾微笑道:“他被南疆魔教的蠱毒重創,魂魄已殘缺不全,要不是他妖力過人早已堅持不住了。”
彭鷹連忙道:“大師有所不知,這個黃虎雖然是個妖類但卻心存善念,而且在人間已經有了後代,您看看能不能再救他一命?”
癡癡點點頭:“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僧當然是要救的,隻不過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他本人的意誌了。”說著癡癡輕輕揉搓黃虎的額頭,隨即從其中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土黃色光華來,隨即癡癡輕輕招手,忽然有個小小的黑影從草叢中飛了出來,落在他的手心。彭鷹看去頓時愕然,那原來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蜘蛛。
“這小東西在這裏陪我已經有數年光景了,日夜聆聽我講法算是頗有靈性,可惜它壽元有限,終究難逃一死,不妨就讓它在人間留下一點功德吧,來日往生也有好處。”癡癡輕點蜘蛛的身子,那蜘蛛竟似乎能聽懂人話似的頻頻點頭,狀甚歡喜。
轉瞬間蜘蛛忽然身子一僵就此死去,而癡癡飛快的將土黃色光華按入蜘蛛體內,這才隨手將其拋入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