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遠清手裏拿著一把通體青綠的鬆紋劍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他最為得力的十幾個門徒,剛剛在仙船上的怒火還未平息,左遠清的臉上如同籠罩著一層寒霜,令那些青竹峰弟子都噤若寒蟬。
要問誰最擔心魚兒的安危,左遠清自問整個左家沒有人會比得上自己。雖然左魚兒是在藏劍峰長大,與左遠明的關係比自己這個當大伯的要更為親密,但左遠清就是這樣一個性格,雖然看似疏離,但內心卻始終牽掛。
左心守是兄弟三人,左遠清也是兄弟三個,作為長子的他一直以父親左心守為榜樣,想要盡到自己身為大哥的本分。可是論起天資,左遠清自問趕不上三弟左遠華;論起育人卻又趕不上二弟左遠明。他所能做的隻是默默的努力,希望勤能補拙,然而左遠華夫婦卻在很久之前就失蹤了,左遠明夫婦則因為藏劍峰的沒落而意氣消沉,左遠清看在眼裏心裏當然不好過,但表麵上卻從未表現出來。
他們兄弟三人膝下隻有左魚兒一個女孩,左遠清內心裏對魚兒這個侄女看得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重,所以左魚兒和雲紫瞳這次失蹤,左遠清第一個跳出來要趕來救援,可彭鷹和左菊心那兩個小子竟然來添亂,更讓他本來就焦灼的心情火上澆油。
他對彭鷹談不上有好感,甚至在左心城帶著彭鷹上山的時候還頗為排斥,不過目睹了彭鷹上山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尤其他們師徒兩個在養生堂前共舞寂滅劍法的時候,那份排斥也就慢慢變淡了,如今左心城已死,那僅存的一點恨意也煙消雲散,反倒讓左遠清升起一絲憐惜來。
畢竟,此時彭鷹在左家算是孤家寡人了。
所以左遠清更不能讓彭鷹參與這次行動,隻因為這下麵說不上有什麼危險,就連自己都沒把握能保證他的安全。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左魚兒和雲紫瞳的厲害了,她們雖然都是女孩子,但也都是身經百戰的左家仙判。左魚兒的機靈狡黠、雲紫瞳的沉穩鎮定,能讓她們無聲無息的消失,絕不是僅僅是三座火山同時噴發這麼簡單。
越往下走溫度越高,左遠清的速度也就越慢,冥冥中似乎有種莫名的壓迫感越來越強,並不是直覺之類的東西,而是某種真實存在的壓力,雖然無形,但卻令包括左遠清在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師父,您看這是什麼?”有個人忽然指著一塊不規則的岩石後低聲說道。那是一塊臉盆大小的東西,像是小型的盾牌。左遠清麵色凝重的將其撿起端詳了半晌,臉上擔憂的神色卻更加濃厚了幾分。其他幾人也紛紛低頭審視,卻都說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來,看起來像是盾牌,但這做工也未免太粗糙了些,而且這東西分明不是金屬製成的,用手指敲擊發出噗噗的聲響,倒像是被踩平的龜殼。
“這是什麼啊師父?”有人好奇的問。
左遠清淡淡的說:“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火龍的鱗片了。魚兒沒有說錯,幽冥穀果然有火龍出沒。”
“真的是火龍?”其他人都驚愕不已,都說龍這種東西早已消失無蹤,卻想不到真的存在。左遠清則隨手將龍鱗拋到一旁,沉聲道:“大家小心些,如果這火龍死了還好,要是活的就危險了,即便是我也未必能保護得了你們。”說著左遠清緊走幾步到了最前麵,小心翼翼的繼續向前方探去。
這時,就在他們腳下十幾丈的地底,卻有幾條火紅色的龐大身影緩緩的遊了上來,堅硬的岩石在它們周圍融化成岩漿,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忽然,左遠清腳下好像生了根似的猛的僵住,正在其他人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大吼道:“散開!”隨即猛的舉起鬆紋劍向下刺去。
幾乎同時,有個赤紅色的怪頭忽然撞碎了堅硬的地麵衝天而起,頭角崢嶸,鱗甲鮮明,竟是一頭貨真價實的火龍!它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左遠清吞噬,然而迎麵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劍意。
轟!猛烈的撞擊令四周的岩壁瞬間崩塌,大大小小的岩石翻滾著跌落下來,然而沒等落地,便紛紛在空中被無形的劍氣切成齏粉。左遠清的劍意本應是無形的,然而在這無數岩石的陪襯下,卻大略顯出了形狀來。
方圓百丈之內出現了個巨大的灰塵球體,裏麵充斥著竹葉狀的無形劍氣,那就像是有股強烈的龍卷風席卷了不計其數的竹葉,讓它們在一個球狀空間內瘋狂穿梭一樣,除了左遠清和那十幾個青竹峰弟子之外,所有在這個巨大球體之中的東西統統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