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山上,雷震默默的望著玉橋上的羅無煙,健碩的身子瑟瑟發抖,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羅無煙也望著雷震,目光中似有幽怨,雪白的肌膚即便在陰雲籠罩之下仍似乎散發著一層光暈,驚豔迷人。
兩人就那樣對視著,仿佛忘了鬼王的存在。
終於,鬼王懊惱的咆哮起來,“你們兩個看夠了沒有?羅無煙,你什麼意思,是要幫著雷震對付本座麼?”
陰風湧動,千餘鬼屍漂浮在兩山之間,可雷震和羅無煙卻依舊視若無睹。最終卻是羅無煙先打破了沉默,望著雷震柔聲道:“雷師兄,自從你雙腿落下殘疾之後,不是發誓再也不煉製法器仙器了麼?為何今日又重操舊業?”
“無煙師妹,我之所以發誓不再煉製仙器,卻並非隻因為我沒了這雙腿。”雷震神色慘然,“你也知道,世人為求我千機門一把仙劍不惜刀兵相向,為此我見過師徒反目、兄弟成仇,這顆心早就倦了,我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了卻餘生,除此別無他念。”
他抬頭望向鬼王,冷笑道:“不過雖然我已退隱,奈何有人仍要逼上門來,我又怎能坐以待斃。”
鬼王獰笑,並未言語。
羅無煙點頭微笑,也抬頭看向鬼王,柔聲說道:“鬼王前輩,念在我們昔日同時北方魔教門下的份上,就不能放過雷師兄麼?”
鬼王桀桀怪笑,慷慨大度的點頭道:“羅姑娘求情自然沒什麼不可的,隻要雷震替本座煉成玄陰煉魂鼎,一切好說。”
氣氛再次變得凝滯起來,羅無煙望向雷震,雷震則淡然搖頭:“無煙師妹,你也知道玄陰煉魂鼎有多惡毒,我怎會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你應該知道鬼王前輩的九幽鬼旗的厲害,即便是你當年身體健全之時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你又何必執著呢?”羅無煙微笑道。
雷震肅然道:“師妹又何必明知故問?我這雙腿是因何而斷的,莫非你還不清楚麼?昔日南疆魔教同樣是逼我煉製一種魔器,被我拒絕之後斬斷了我的雙腿將我囚禁了數年。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助紂為虐,何況今天?”
羅無煙深深的望著雷震,忽然嫣然一笑,點頭道:“雷師兄還是當年的雷師兄,小妹欽佩,既然如此,那便讓小妹助雷師兄一臂之力,如何?”
說話間,羅無煙忽然輕抖雲袖,忽然有股淡淡的白氣氤氳開來,瞬間直衝霄漢。鬼王見狀頓時大驚,厲聲吼道:“羅無煙,你敢放毒!?”他深知百毒門的厲害,連忙卷動手中大旗,空中頓時狂風大作,將白氣吹散了大半。不過仍有許多白氣籠罩住了數十頭鬼屍,頃刻間頓時響起陣陣狼哭鬼嚎的聲響,那些鬼屍身上仿佛被潑了滾燙的熱油,頓時發出焦糊的惡臭,轉眼間便化作膿血。
好惡毒的毒氣,即便彭鷹等人身在數百丈開外的地方仍連忙屏住了呼吸,麵色駭然。
空中傳來了鬼王憤怒的咆哮,“蝕骨煙,你竟然煉成了百毒門第一奇毒麼?該死!”他再也不顧那個殘疾的雷震,卷動大旗指揮數百鬼屍向羅無煙撲了過去。同時大旗卷起狂風陣陣,避免羅無煙再次發出蝕骨煙損壞他的鬼屍。
近千鬼屍張牙舞爪的覆蓋了兩山之間的天空,狼哭鬼嚎之聲驚天動地。
可是剛剛談笑間滅殺了數十具羅無煙卻再無任何動作,隻是麵含悲哀的望著對麵山上的雷震,嘴唇翕動,仿佛說了句什麼。
距離太遠,彭鷹等人也沒聽到她在這生死關頭說了些什麼,隻是感覺她似乎有了必死的心思,麵對鬼屍坐以待斃。展陽頓時失聲驚呼,彭鷹則驟然躍起,浮光掠影般向那玉橋撲去。
山頂上,雷震似乎聽到了羅無煙的話,頓時神色巨變,瘋了似的飛身躍起,如同石塊般向山下砸了下去。然而鬼王早就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頓時指揮數十頭紅毛鬼屍攔住雷震的去路。雷震雖然瘋狂的舞動五行仙劍,可是仍被紅毛鬼屍耽誤了片刻時間,眼看著眾多鬼屍已經逼近了玉橋,頓時睚眥欲裂。
羅無煙卻麵色沉靜,說出剛才那句話之後仿佛令她放下了最後一點心事,即便立刻死去也了悟遺憾了。
有個兩丈多高的獸形鬼屍衝到了麵前,血盆大口中的腥臭氣息令人聞之欲嘔,羅無煙卻仍無動於衷,平靜的等待死亡降臨。
“無煙!”雷震見狀頓時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嚎,幾乎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