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山上,一片狼藉,眾多端木世家弟子在清掃老翁山,看那樣子似乎是要把滿山草木斬草除根了。
鮑青靜的屍身已經被包紮好了,由老婆子換上嶄新的衣裙,看上去似乎隻是沉睡了過去。彭鷹、潘崖和端木青站在床前沉默無語,端木青和潘崖的雙眼哭的紅腫,此時已欲哭無淚。
“豹子,你聽到了麼?小師叔已經幫你報了仇了,你在九泉之下就瞑目吧。”潘崖揉揉眼睛,顫聲說著。床邊已經擺好了棺木,他將鮑青靜抱起來輕輕的放在棺材裏,強忍悲痛蓋上棺蓋,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彭鷹黯然勸道:“大頭,節哀順變吧。”
潘崖淚眼惺忪的看向彭鷹,似哭似笑的問:“小師叔,您瞞的我們好苦,佛心會上的海無波,其實就是您吧?”
彭鷹苦笑著點頭。
“那無波……是不是早就不在了?”潘崖的淚水再次湧現出來,這一次,卻是為老友而流。
彭鷹還是苦笑點頭,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唉,這對苦命鴛鴦。”潘崖看了看棺材,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小師叔,無波葬在何處?我想將他們兩人合葬,也算是不枉豹子苦戀他一場。”
“你先帶豹子回青龍峰吧,以後我再把無波的屍體帶回去。”彭鷹歎息著說道。
“好。”潘崖黯然點頭,當即將鮑青靜的棺材扛上了肩頭。
“我這就回去了,小師叔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沒了,路上小心。”彭鷹歎息著輕拍潘崖的肩膀,目送他走出門外。
潘崖忽然在門外站住,有些猶豫的轉過身來看著彭鷹,欲言又止。
“還有事麼?”彭鷹連忙走了過去。
“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小師叔比較好。”潘崖苦笑道:“小師叔可知道我和豹子這次是要做什麼麼?”
彭鷹茫然搖頭。
潘崖歎息了聲,“玄雀堂主藍師叔,還有雲紫瞳師妹,失蹤了……”
彭鷹頓時大吃一驚,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問:“失蹤了?怎麼回事?”
潘崖搖搖頭,“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南方總堂被南疆魔教攻擊之後,藍師叔和雲師妹就在那裏鎮守。本來前段時間已經逐漸安定下來,他們兩個都確定了歸期。可這十幾天裏他們卻蹤跡全無,南方總堂那裏沒有絲毫頭緒,家主屢次試圖聯絡也是杳無音訊。所以現在有許多仙判都在南方各處尋找他們兩人,但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還沒任何線索。”
“我知道藍師叔是您的師兄,所以無論如何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您真相為好。”
彭鷹呆若木雞。
師兄和雲紫瞳失蹤了?以他們兩人的修為,即便遇上強敵又怎能沒有任何聲息的就消失了?
藍笑風和彭鷹是真正的同門師兄弟,雖然交往不多,彭鷹卻從心底將其視如兄長。而雲紫瞳更是和他有頗多瓜葛,雖然在佛心會上隻是擦肩而過,但對他而言,她卻是個特殊的存在。
他們又究竟身在何處?
“小師叔,你也不必太擔心了,他們兩個都是玄雀堂翹楚,而左家玄雀可不是浪得虛名,據我猜測他們應該是有什麼發現,所以才斷絕了和家主的聯絡,過段時間或許就會自己出現了。”潘崖安慰了兩句,這才和端木青告別,帶著鮑青靜的棺木騰空而去。
彭鷹呆立良久,雖然擔心卻也束手無策。這時有個端木世家的弟子匆匆趕來,在端木青耳邊耳語了幾句,端木青頓時臉色大變。
“彭師叔,我家曾叔祖命在旦夕,我要趕快過去看看了。”端木青匆匆打了個招呼,隨著那人趕往後山。
彭鷹孤零零的站在那裏有些無所適從,最終索性也跟在端木青的後麵到了老翁山後山。
一座斷崖,高有千仞,麵朝大海的方向。崖頂平整,有座簡陋的草堂孤單的建在懸崖邊上,看上去搖搖欲墜。
這場景,竟和藏劍峰的望雲台頗有幾分相似。
草堂前一片狼藉,無數草木碎屑鋪滿地麵,數十個端木世家弟子跪倒在草堂前默默垂淚,而家主端木雪堂則站在草堂門口,好似一尊雕像。
草堂中,有個枯瘦的老者盤膝而坐,麵前擺著一把蒼老的古琴,琴弦卻早已崩斷開來。
滿臉滄桑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渾身千瘡百孔、血跡斑斑。他卻隻是用雙臂護住雙耳,仿佛那對耳朵才是性命攸關,其他的已不再重要。他的雙眼早已瞎了,和藍笑風一樣,兩眼之間有條慘厲的疤痕,卻應該是已經瞎了數百年。非但如此,他的喉嚨上也有道疤痕,竟似乎連聲音也無法發出來。
就這樣一個殘缺老人,雖然奄奄一息但卻平和淡然,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曾叔祖!”端木青悲呼著跪倒在草堂前,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