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訊室裏,李士群灰頭土臉,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場捷報,竟然演變為他人生的一場悲劇。
為避免被說成是公報私仇,或者是為了更好地殺一儆百,史筠珩一改往日的秘密審訊,而是把所有76號的要員一起召集了起來,當堂會審。這對於李士群來說,即便是此次脫離了罪責,自己也是顏麵盡掃,此後再無威儀可言,這正是史筠珩要達到的目的。
同時被押解在對側的是昨晚被李士群口口聲聲指認為鄭頤玹的婦人,她不動聲色地站在對麵,雙手上帶著鐐銬。
“李士群,你昨晚所見的鄭頤玹,是不是此人?”丁墨邨問道。
“正是此人。”李士群瞥了一眼。
“經過我們仔細查對,此人是東北而來的難民,一直在茂豐公司工作,已有七年之久,這是公司出具的證明。”丁墨邨拿出一張紙,傳給在坐的所有人觀瞧。
“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偽造的?”李士群卻不屑一顧。
“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丁墨邨敲了一下法槌,質問道。
“我要與她當庭對質。”
“準許。”丁墨邨說道。
“你是不是肩上有槍傷?”李士群對著鄭頤玹道。
“沒有。”鄭頤玹坦然自若。
“她撒謊,我請求驗身。”李士群說道,他昨晚的時候已經驗證過鄭頤玹背後的槍傷。
“李士群,你逼令女子衣著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未免影響視聽,現命五名女職員到隔壁房間檢查是否存在槍傷。”
過了一會,五名女職員出來,均異口同聲說沒有槍傷。
“怎麼會不是?”李士群氣急敗壞。
“事情再明白不過了,你惡意誣陷良民,並私自動用人馬,泄露情報,已犯了三條不赦之罪,先將你革職收押,等南京處置意見。”丁墨邨一敲法槌,審訊結束。
李士群萎頓到地上,他已如槁木死灰一般,毫無生氣。
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經完了,唯有苟延殘喘。
在台下靜靜聆聽的史筠珩笑了,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布局之中。
他探知李士群在逐個診所搜查病例,就知道此人又有歪主意,後來打聽到是在尋找一個受傷的婦人,便編造了一個就診的假病曆,安插在德國舒曼醫生的病例中,然後安排了一名和鄭頤玹類似的人,住在了預定的地點,在其後背偽造出槍傷的痕跡。事情的進展正如預料中的一般,李士群果然動用了私人力量,硬闖了進去,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史筠珩會同丁墨邨出現了。一切猶如風行水上,毫無半點延宕。
76號兩個殺人魔頭,已經除掉了一個,這正是史筠珩所期待的,也算是為胡諾琪等烈士祭奠了。然而他心中還有另一番盤算,因為他還想一石二鳥,除掉另一個更大的殺人魔。
很快,南京就下發了公文,判決李士群死刑,擇日槍決,所有公職人員引以為戒。
在76號死囚室,史筠珩和李士群雙目對視,這裏隻有這兩個人,共事這麼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麵對麵單獨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