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太陽依舊刺痛著世間萬物的雙眼,失去了白天正午的光芒萬丈,卻仍然殘留著些許餘威,讓萬物不敢直視他,隻能享受他的恩澤。羊群們在山坡上自由自在的吃草,發出“哞哞哞”的叫聲,讚歎著太陽的美好,健壯的牛群們本應聚集起來巡視山坡,此刻卻也三五成群,三三兩兩,稀稀拉拉的散布在山坡的各個角落,有的在休憩,有的在偷吃嫩草。這般慵懶姿態的還有魚群,鹿群,象群等等。大家都覺得太陽會一直照耀,白天會一直存在,就連太陽自己也是這般認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論他如何強硬著自己用光照亮著,照亮著這天下的一切,也再也不能夠如正午那樣既能夠讓萬物感受溫暖,又讓萬物敬畏他的光芒,不敢直視。
天快要黑了,橘紅色的太陽又暗淡了幾分。豺狼虎豹,蛇蟒鬣獅,一個個的抬起了頭,不斷注視著這赤紅的太陽,他是那麼的偉大,那麼的高貴,那麼的神聖;但他現在又是那麼的瘦弱,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奄奄一息,仿佛一陣烏雲,也能夠將他徹底掩蓋在天空之下,讓世間萬物徹底回歸黑暗。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辰樵山下的一個不起眼的驛站旁外,一個孤獨的老人正對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平原歌唱,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悲涼,與他的唱詞格格不入,不像是在讚頌,倒像是在訴苦一般——淒美的讓人落淚。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唱完這最後一句,老人又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已經被山遮掩的隻剩半個身影的太陽不再鮮豔,隻剩下了深紅色的光暈。他像是不甘心一般的倔強的往上抬了抬身子,再一次發出一點火紅色的光,驚得四周的野獸們又往密林深處縮了縮身子。太陽仿佛漏出了最後一絲得意的微笑,然後頭也不回的墜入了山穀之中。
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歎地說道:“太陽下去了,黑夜降臨,紛爭開始了。”說罷,他取下掛在腰間的鑰匙,將驛站的大門鎖好,然後提著燈,搖搖晃晃地向舍房走去。
隻是老人不會看到,密林中,一陣冷風吹過,讓人感到寒冷,忍不住的一陣戰栗。細心的人或許能夠發現,冷風掀起的樹葉中,一雙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太陽落下去的那座山坡上。那裏牛羊成群,雞鴨遍地,溪水裏魚多的去喝一口水也能碰到自己的嘴,多麼美好富饒的地方啊。那裏的生物們被太陽照射的太久了,久到都忘了密林深處的凶獸們的存在,他們隻是被太陽的光輝照耀著,這才躲進了密林。那裏的生物們被光保護的太久了,久到他們已經不會奔跑了。
紛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