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真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許嫣然平躺在床上,雙手搭在一起放在胸前,額上貼著濕布。她的身邊躺著小素心,正睜大眼睛一臉警惕地望向坐在床頭的魏如風。魏如風此刻表情陰沉,連蘇惟真回來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蘇惟真的話,魏如風打了個激靈,抬起頭時眼神猶疑不定,但最終還是慢慢地開了口,“師叔,嫣然師姐她剛才暈過去,有些發燒。”
“那你為何不去找人?不送她回去?”
魏如風目不轉睛地著他,仿佛在捕捉他的想法。一時蘇惟真突然有種錯覺,眼前的少年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成熟許多。
“她暈倒在院子裏,我一時慌亂,隻想著得趕快為她降溫,便先將她抱回來。”魏如風回答。
蘇惟真直覺不妙,追問道,“然後呢?”
“如師叔所見,就是這樣。”他輕撫她的發梢,手中銀光一現,卻是拿著一把小匕首割下一縷頭發放在自己手心。“我可要好好收藏呢。”
“荒唐!”蘇惟真怎麼也料不到他有這樣大的膽子,修道之人並不看重男女之別,但卻對行為不端的弟子有極為嚴厲的懲罰。
“師叔,這縷頭發如果說成定情之物,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呢?”
“你想怎麼樣?”蘇惟真冷靜地看著他。
魏如風自嘲一笑,“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責罰我是小事,隻怕對嫣然師姐不好,師叔你也會受到連累吧?師叔你知道,像我這樣的弟子,不用這樣的方法,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賞識的。”
“這樣你就可以利用信任你的師姐和我嗎?”蘇惟真隻覺得心底隱隱騰起一種憤怒,是許多年來未曾有過的。
“對不起,師叔,但是我別無選擇。”魏如風強硬地說,“請師叔你幫我一個忙。”
“你想我收你為徒嗎?”蘇惟真冷冷地說。
“如風不敢。經此事以後,必定會遭到師叔的厭惡,又怎配得到師叔的教導呢?如風是想拜在白瑤師父門下,還請師叔幫忙引薦。”
蘇惟真冷笑,“你可知你要拜的那位師父,有多看重嫣然?且不說讓她知道此事,日久天長,難保不會察覺到你的手段,到時候可不是僅僅懲罰那麼簡單的了。”
“我知道,如果發現弟子行為不端,不但要逐出師門,還會廢去一身修為,此生再無法修煉。但是,師叔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至於小師姐……她雖然現在還在昏睡,我對她做的一切,未必就一無所知,所以為了防止她找我麻煩,我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這也是師叔你所希望看到的吧?”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師叔你能收她為徒。”
“你都算計好了,我說什麼也沒用,不是嗎?”蘇惟真也意識到是自己引狼入室,便不能再壞了許嫣然的清譽,況且那個小姑娘看魏如風時的眼神,多少也是有些閃爍不定的。
“有勞師叔了!”魏如風此時卻站起身,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說,“今日之事多有抱歉之處,還望師叔見諒!”
說罷,他站起身,正要走時卻無意又回頭看了許嫣然一眼。隻見許嫣然緊閉著雙眼,眼角有淚水滑落,他一狠心,卻還是走了。
蘇惟真望著他的背影,低低歎了口氣,說,“醒了吧?”
許嫣然坐起身,低頭垂淚道,“對不起。”
“你這樣幫他,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