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賭博(1 / 3)

山雞帶路在前,同事尾隨在後,李直人師生夾在了兩人中間。之所以這麼走,是因為山雞擔心這兩個陌生人會趁機逃走。他計劃找到堂叔,將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堂叔一怒之下,必定會跟他們算賬。

拐過街頭、直行五十米就是街道辦事處。距離辦事處尚有十幾米遠,嘈雜的嬉笑聲、憤然的吵鬧聲,嘩啦嘩啦搓麻將聲,聲聲入耳。走到門口還未入屋,餘心言已經被辛辣的煙味熏得眼淚都飆了出來。透過彌漫的煙霧,餘心言看到二十多平米的大廳,靠裏麵的牆壁祭祀著一尊紅臉關二爺,中央擺了一桌麻將台,四人的牌局,旁邊圍了十幾個穿著治安員製服的圍觀者。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閉著雙眼抹著麻將牌的紋路,突然爆出一句粗話,沮喪地把牌甩在桌上。

上家臉頰堆滿了笑意,開心道:“吳老三,小心放炮呀!”

“去你媽的,狗嘴吐不出象牙,看老子怎麼贏你們三家!”

“喲,牛逼閃閃呀,贏了再說,小心把內褲當了。哈哈哈。”

吳老三額頭上的青筋漲了起來,一條條不斷抽動,捏起香煙本要狠狠地吸一口,突然想到今晚輸掉的金額,按捺不住忿怒,將香煙擲在地板上碾了一個粉碎。圍觀的治安員見狀,一窩蜂遞上香煙,要為吳老三點上。山雞急忙用背擋住眾人,搶在前麵,將點燃的煙嘴塞到堂叔唇邊。山雞想趁機向堂叔告狀,發現吳老三輸紅了眼,他知道堂叔的性格,了解堂叔此時此刻絕對不會願意聽別人的囉嗦,所以遞了煙,就縮回一旁,同時叫了同事盯緊李直人師生。

李直人走南闖北,閱人無數,花了幾秒鍾,就把在座人物的身份把握了七七八八。所謂打蛇打七寸,處理好與吳老三的關係,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在路上,他再三交代餘心言千萬別再衝動,衝動是魔鬼,再把事情搞砸,就不好收場了。他叉著手,冷靜地等待最佳時機的到來。

不一會兒,吳老三的對家冷不防狂笑:“吳老三,又點炮了。來來來,放水。”吳老三麵如死灰,今晚手氣和屎一樣差,幾圈下來,居然輸了五六萬。五六萬可不是小數目,他當上街道辦主任的時間不長,手上的積蓄不多,一下子輸這麼多,和割肉一樣疼。今晚的對手都是春A縣城有臉麵的大佬,他吳老三可沒膽量欠著賭債不還。為今之計,先付了債款,然後休戰不賭,否則憑這破手氣,不到十二點就得賣老婆孩子還賭債了。

吳老三情緒低落,抹散了麻將準備宣布散會。沒等他來得及開口,一隻手掌輕輕壓在他肩膀上,一把陌生的嗓音發了聲:“吳主任,不想翻盤啦?”

吳老三抬頭回望,一個素未謀麵的老人站在身邊,襯衫西褲,一副打扮和旁人迥然不同。吳老三一團怒火沒處發泄,不管對方話中有含義,蹦起來想發飆。忽然老者將一疊百元大鈔甩在麻將桌上,一團和氣地說道:“你打牌,我出錢,贏了五五分,輸了算我的。”

大廳裏霎時安靜了。桌麵上那疊鈔票綁了紙條,顯然是一萬塊整。作為賭資,一萬塊不過是小數目,但是一個陌生人突然送一萬塊來作為賭資,那無論如何都是匪夷所思了。餘心言跟著眾人一塊發呆,不曉得老師到底想唱哪出戲。

李直人打破了平靜:“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必須把褲袋裏的貔貅放在桌子的左手處。”

吳老三有點驚訝,“這老家夥為何知道我褲袋裏兜著貔貅,上個月李瞎子還反複交代我不要把貔貅給人家看,不然財氣外泄。難道他真的有點本事?”

凡是賭徒,最擅長於孤注一擲,鋌而走險,隻要發現一絲的機會,即便相當渺茫,他們都會視之為救命稻草,緊緊攥在手心,絕不放棄。李直人的一萬塊錢,猛然間讓吳老三看到了希望。反正是別人的錢,輸了算他的,贏了鹹魚翻身。亮出貔貅有什麼大不了的,隻要能贏,即使要他吳老三脫了內褲罩在頭上,他也無所畏懼。誰叫祖上不積德,這輩子賺錢就得真刀真槍地幹,對,就是幹!

這邊廂吳老三在這邊咬牙切齒摸牌紋,那邊廂三個對手暗自偷笑。三個人能常勝不敗,靠的是合夥出老千,一句普普通通的玩笑,一個不起眼的動作,都能化為準確無誤的信息擊敗對手,將對手剝成光豬。李直人這番作為頗有超現實主義色彩,但是他們壓根不當一回事,反正都是送羊入虎口,來一隻吃一隻,來兩隻吃一雙,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對家張會長瞅著吳老三這個大老粗,捋了捋山羊胡子,笑道:“你吳老三行大運啦,坐在辦公室都能遇貴人。”

吳老三咧嘴嘿嘿一笑:“你們哥幾個,就看我來一招乾坤大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