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逃生(1 / 3)

記憶當中,貓是慵懶乖巧的小動物,喜歡討好人類,逮幾隻老鼠向主人邀功,以換取點小魚幹。眼前的大貓徹底顛覆了以往的印象,龐大的軀幹,九條尾巴直直豎起,喉嚨裏不斷傳出一聲聲低低的嘶吼,仿佛詛咒著人類。

那貓瞳孔狹長,泛著淡淡的瑩綠色,緩慢地逼近餘心言。餘心言看得一清二楚,貓額頭中央,頂著一記焦痕,焦痕上分明有昏黑的紙屑。一顆頓時提到嗓子眼兒上來,他記起了那顆符籙紙團。尋常的動物觸碰護身符自然是安然無恙,但如果是妖物,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逃為上計。也不去考慮能不能跑得過一頭大貓,餘心言死命呼喚崔富安和杜潤平,撒腿就跑。一雙腿邁開之後,猛然感覺渾身上下精力充沛,絲毫沒有早先的疲憊,幾步便逃到鐵梯旁邊。回頭一望,另外兩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邁不開腳步,逃不了多遠。

大貓唇角翹起,勾出一抹獰笑,一雙狹長的眸子裏映出了兩人狼狽的身影。它輕鬆一躍,一掌掃倒了兩人,像戲耍老鼠一般,把他們摁在爪下揉搓。那兩人哪裏還有力氣反抗,像個肉丸子一樣來回滾動,麵無血色,高聲哀求。餘心言咬了咬牙齒,重新回到原地,逼迫自己裝出凶狠地姿態,掄著拳頭,試圖驅逐妖怪。

一切顯然是徒勞無功的,大貓伸爪一掃,餘心言飛了出去,他覺得肺部的氧氣都被擠出來,視野登時一暗,意識幾乎消散。

待回過神的時候,崔富安竭盡全力踹了貓的下顎。大貓紋絲不動,這一擊沒有給予任何傷害,卻惹惱了它。它雙瞳布滿了煞氣與陰森,撥開杜潤平,憤然撕扯著崔富安。轉眼間,崔富安的身體一片血肉模糊,臉上帶著驚愕與恐慌。餘心言想衝過去,拯救室友,雙腿卻不爭氣的挪移不開,胃裏麵猛烈地痙攣,惡心得想吐。

杜潤平渾身顫抖,半裂著嘴,發出撕心裂肺嚎叫,一瘸一拐拚命朝鐵梯逃去。

必然的,三個人,必將喪命於此。赤手空拳,誰抵擋得了如此龐大的貓科動物,何況是一頭貓妖。

下一秒鍾,一股衝擊波襲來,大貓的腹部大幅度陷沒,這頭龐然大物竟然像是開玩笑一樣飄在空中,忽地像子彈一樣彈射出去,猛烈地撞擊在牆壁上,大廳的一角應聲倒塌,水泥塊紛紛崩落在大貓身上。

一條癩皮狗威風凜凜屹立在大廳中央,把餘心言三人擋在背後。正是下午半山腰的那條黑狗。

一切來得太突然,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一貓一狗已經撕咬在一起。貓妖至少是癩皮狗的十倍大,利爪像流星般往癩皮狗抓去,癩皮狗不與它貼身肉搏,敏捷靈巧地左閃右避,躲開猛擊,時不時反咬一口。幾分鍾下來,癩皮狗沒有受傷,貓妖卻被咬得皮開肉綻。貓妖的傷口裂開,滴落的是黑色的血液,露出的是黑色的肌肉,肉裏有蠕蟲探出頭來,掉落在地,看得人毛骨悚然。

貓妖浴血頑抗,明明傷口一道接著一道,但依舊垂死掙紮。然而實力過分懸殊,任憑貓妖如何用勢大力沉的勁頭襲擊癩皮狗,癩皮狗卻遊刃有餘,閃轉騰挪間把對手咬得麵目全非。

貓妖忽然後撤,再次弓起腰,它張開血盆大嘴盡力咆哮,雷鳴般的巨響震得大家痛徹心扉,紛紛捂住雙耳。當大家都以為這是它要孤注一擲的準備動作時,下一瞬間,貓妖化為一道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餘心言扶著牆想站立起身,突然感覺尖銳的耳鳴聲在耳朵深處回響,他搗住自己的耳朵,這才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清聲音。休息了好一會,聽力才漸漸恢複。

看旁邊,杜潤平和崔富安似乎都受了點傷。杜潤平屁股上被貓爪子勾了一下,一條牛仔褲從中間斷裂,傷勢雖然不重,但嚇得不輕。吊詭的是,渾身血汙的崔富安,反倒行走靈活。上身衣物都襤褸不堪,可偏偏沒有什麼傷痕。

癩皮狗坐在餘心言身邊,不斷地舔著他的手背,一種親切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但卻道不出個原因。摸摸這隻救星的腦袋,感覺到懊悔,或許悔恨自己沒好好跟李直人學法術吧,否則也不會這麼狼狽了。

杜潤平精疲力竭,餘心言和崔富安則莫名其妙的精力充沛。於是癩皮狗背負著杜潤平,領著三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癩皮狗沒有攀爬鐵梯,原來在第三個大廳的偏角處,有一個相當隱蔽的洞口。餘心言在進入洞口前,回望了一眼,大廳裏的蠕蟲在拚命吐絲,看樣子好似在結繭。

入了洞內,四周重新陷入黑暗,有了癩皮狗的帶領,縱然有些磕磕絆絆,一路上倒是相當安全。

在隧道中緩慢爬行了一段時間,驀然間聞到清新的野草味道,見得一個洞口,依稀透入星光。三人死裏逃生,熱淚盈眶,奮力爬到洞外,然後抱在一塊大聲叫嚷。

餘心言興奮之餘,看見崔富安眼角閃過一抹瑩綠的光彩,定睛再看,並沒有任何異樣。

癩皮狗把三個人帶回到半山腰的小屋邊上,便轉身離去,走到一半回望了餘心言一眼,眼角似乎掛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