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楔子(1 / 2)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米粟輕呼一口氣,蒼白的臉頰溢出一抹粉紅。

米良一進門,便看見自家阿姐立於案前,嘴角上揚,梨渦淺淺,小臉上的笑容比外麵的日光還要明媚。似是被阿姐的情緒感染,剛剛的愁緒一掃而空,隻覺得世界突然變得簡單了。米良歪著小腦袋,似在思考著什麼,眼中透露著堅定的神色。

輕輕呼出一口氣,米良定了定心神,輕輕走了過去,低聲喚道:“阿姐。”

米粟側頭望去,但見米良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側,正心虛著,突然瞅到他手上的托盤,頓時苦了一張小臉。

米良心中一陣好笑,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淡淡說道“阿姐,該吃藥了。”說話間已將托盤放在案沿。

米粟盯著碗中黑漆漆的藥汁,離著遠些都能聞到那濃濃的藥味,想起那古怪的味道,眉頭皺得更緊,可憐兮兮看著眼前一臉嚴肅的某人,抿著嘴,一言不發。

米良心中微疼,轉念又想到阿姐的身子,無奈地低歎一聲,微微低下頭,似在自言自語道“阿姐既不肯喝就算了,不過呢,不喝藥就得多休息不是,那些字帖和雜書就先寄存到我那兒吧。”

米粟見他擼起袖子便準備收拾,趕緊張開雙臂擋在案前,無奈妥協:“好嘛好嘛,我喝就是了。壞小子,真是越來越滑頭了。”

見狀,米良心裏直歎氣。

“不過嘛...”米粟調皮地一笑,右手摸著光滑的下巴,煞有介事地說道:“看在阿姐這麼犧牲的份上,阿弟你好歹得補償一下我,這樣吧,給阿姐笑一個,怎麼樣?”說完,小手伸到米良臉頰前,作勢捏去,笑道“阿弟小時候粉嫩粉嫩的,跟個糯米團子似地,超可愛的哦。來,笑一個,別老板著臉嘛,跟個小老頭似的,笑笑多可愛。”

果然,阿姐的惡趣味又上來了。米良不由想到小時候被阿姐哄騙得穿上裙子作畫的事,還一直被自家不良的阿姐和“為老不尊”的阿爹打趣到現在。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過呢,有壓迫自然就有反抗嘛。在與“狼狽為奸”的父女倆鬥法的這些年裏,米良逐漸從小兔子進化為一隻腹黑的小狐狸。真是可喜可賀,百事可樂!

米良條件反射地一轉身,輕巧地脫離某人的“爪子”,眼神落在案上的字畫上,悠悠道來:“阿姐的字又有長進了,看來阿爹不在的時候,阿姐沒少用功。”

聽到前半句,米粟笑得美滋滋的,待得後半句,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掛不住了,阿弟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就知道拿阿爹威脅她。哎,打蛇打七寸,阿弟的段數越來越高了,為自己默哀三秒。

米粟嘿嘿幹笑兩聲,摸摸鼻子道:“哪有,阿弟你肯定看錯了。哎呀,藥都快冷了。”說完,迫不及待地拿起剛才還深惡痛絕的藥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米良又歎氣,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拿出包裹於其中已去殼的栗子,送到籽粟嘴邊,“阿姐,栗子”,米粟就著米良的手一口含了下去,口中的苦澀慢慢被淡淡的栗子的香味衝散,也沒那麼難受了。

見米粟已喝完藥,米良又道:“阿姐,阿爹的書信到了,說是月底便能回來。”說著,看了看籽粟,欲言又止。

米粟尚在回味栗子的味道,誰讓阿弟限製她每日的食譜呢。因此,倒也沒有發現米良神色的異常。

米良見看了看時間,說道:“阿姐,這會晌午了,你先歇會吧。”

米粟看著越來越老媽子的阿弟,隻得乖乖地在榻上歇下了。

聽著米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米粟睜開原本緊閉的眸子,歎了口氣,思緒卻飄到了別處。

她,本名米粟,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普通家庭。如無意外,也許她會按部就班地讀完研究生,然後回家繼承父母的衣缽。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對米粟來說,還有什麼比時時刻刻麵臨死亡的威脅更煎熬的麼?得知自己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那一刻,米粟無疑是震驚而絕望的,直到麵對米爸米媽日漸憔悴的麵容和小心翼翼的眼神,米粟慢慢平靜了下來。

花開荼蘼,成就葉茂繁蔭。自然之事,本就萬物交替。風起過後,了然無痕,筆墨間或可存於世間,也不過後人談資,不若珍惜當下,縱然曇花一現,也不枉來這塵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