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警察受了醫院的委托,來到現場維持秩序。很巧,江洋看到領頭的警察,就是昨天在精神病院見過的那位馬燦勇馬警官。此刻,馬警官正站在門診部樓頂上,用DV記錄著鬧事的病人家屬,想必是想從中找出是否有職業醫鬧者的影子。
江洋與杜單穿過聚集的人群,來到了住院部,他們決定先去腦外科監護室看看情形。
腦外科,科室的門緊鎖著,即使到了探視時間也不敢打開。其實科室醫生已經被轉移到醫科大學裏掛著艾滋病病毒研究室牌子的實驗樓裏了,病人也轉院差不多了,裏麵隻剩下值班護士,她們必須處理那些出現病危瀕臨死亡、需要臨終料理的病人。
另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剛畢業的年輕醫生另一個是外地進修生,幫忙在科室裏做點雜事——醫生都是從其他科室調過來的,這也是住院總醫生的安排。
醫院之所以會緊鎖大門,是擔心衝動的家屬會衝進來砸壞腦外科監護室裏的醫療急救監護儀器。這些儀器是醫院在兩年前購買的,一次性花了不少錢。
其實腦外科在易鼎然領導時,就擁有足夠使用的監護儀器。但是自從章彪上任後,以“需要與前任主任有一些架構上的改革”為名,打報告到醫院,申請自己科室主采買進新的監護儀器。以往醫院沒有這樣的前例,但鑒於章彪是醫院正在提拔的主任醫師、教授,腦外科又是醫院王牌科室,所以也就默認了。
當然,采買儀器不可避免會遇到回扣上的問題。有小道消息說,設備采購科之所以會同意章彪的申請,也是因為從章彪那裏分到了一些好處——章彪能打敗易鼎然,爬到腦外科主任這個位置,早就證明了他是個聰明人,他擅於與一切有用的人結盟。
江洋和杜單從放置氧氣和搶救車的側門進了腦外科,這是醫院裏一條隱秘的通道,隻有內部工作人員才知道。江洋和杜單本身是從海岸市醫科大學畢業的,又在附屬醫院實習過,當然知道這些隱秘的通道。
但因為他倆穿著便衣,又沒找來一件白大褂披上,所以當他們走進腦外科的走廊時,著實嚇了實習醫生和護士一大跳——他們都以為是病人家屬來了。有幾個膽小的,看到杜單那張殺氣騰騰的臉,嚇得甚至狂奔著衝進值班室,“砰”的一聲鎖上了門。
那兩個從其他科室調來的醫生覺得自己才倒黴,怎麼一來這裏就遇到了凶神惡煞般的病人家屬?千萬別讓這兩個家夥提刀看上自己。他們是實習醫生、進修醫生,被砍傷了可沒醫療費報銷,比合同工保安更沒保障。
江洋見狀隻好苦笑,然後趕緊拿出那張警局技術科為他偽造的證件,這才平息了醫生護士的虛驚。
江洋和杜單需要先了解一下監護室裏危重病人的實際情況,心裏有了數後,才好準備去做下一步的工作。
監護室裏,都是奄奄一息的垂危病人。一律高熱、抽搐,瀕臨死亡,所有的抗菌素都用上了也沒有用。江洋明白,因為已經是顱內感染了,藥效難以達到。通過路腦屏障的藥物,經過腦脊液監測,藥物的分布率根本無法撲殺細菌。
江洋不禁疑惑,如此直接的顱內感染究竟是由什麼原因引發的呢?
但他還是能夠明確一點,這些病人已經回天乏術了!等待他們的,將是無可避免的死亡。死神正在監護室裏肆虐著,無人可以抵擋。
江洋心情沉重地歎了口氣,又去看了看已死亡病人的病例,也就是那些剛剛死亡,但還沒有來得及送病案室的病例。至於其他的病例,他和杜單已經提前讓病案室傳真到警局劉處長那裏,昨天夜裏他們就連夜看過了。
如同複製屍體,死亡原因和病例過程也在詭異地重複著。
從隱秘通道走出來後,江洋與杜單又來到了悲痛哀傷而又激動不已的死者家屬中間。
江洋亮出證件後,才讓那些死者家屬明白眼前這位身著便衣看似文弱的年輕男人,就是他們要求主持死亡原因鑒定的警方留洋法醫。
他們看江洋與杜單的眼神也變得友好了許多,他們盼望著這兩位警方法醫能為他們主持公道,給他們死去的親人一個說法。
江洋環顧四周,清了清喉嚨後,提高嗓門說道:“各位,我們是負責調查腦外科病人暴亡案件的專業醫療督察官,既然我們已經介入了,就不會讓患者含冤而死,請大家相信我們。我們將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用最快的速度查明真相,處理造成問題的元凶,告慰逝去的患者。為盡快解決死亡原因,請求大家能夠幫助我們,同意對死者屍體進行解剖。當然,這一點不強求,因為我們一樣可以通過別的手段得到答案。隻是這樣做會更快捷。請自願!”
所謂專業醫療督察官的說法,是江洋臨時杜撰的,警方並無相關職位,但也能唬住不少死者家屬。
但江洋要求自願同意做屍檢的要求,卻令人群頓時熙攘,喊聲震天……
誰又願意讓自己死因不明的親人,再挨上一刀開腸破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