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近身的紫氣已經慢慢泛紅,空氣中有一絲殺戮的味道,李若帆感覺到這次師父是真的生氣了,從八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到如今,這是師父第一次生氣,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眼前那個傷重將死的人.
"哎,一切...一切皆是你一人造孽啊."男子突然抬眼,正視釘在樹上的那人,
"哧..."吃力得抬起眼皮,正對上那雙融化冰雪的眸子.
"笑什麼?我有那麼可笑麼?"男子麵帶怒意,
"段曦風,我如今連笑,咳咳,都不能笑了?"說話間又湧出一口鮮血,
"宇文奕,你這個逆賊,還有膽量說話,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你的是什麼麼?"王爺陰測測一笑,跨前一步抬手握住寶劍,硬生生拔了出來,劍尖一出骨肉自然噴薄熱血,宇文奕的身體失了重心,像一張薄紙輕飄飄倒了下來,王爺正想借機補上一掌以泄心頭之恨,卻不料身邊一道白影已穩穩將人接住.
段曦風抬手隻是輕輕一撫,已經合了他胸口幾處大穴,血立刻止住了.
"段曦風,你想抗旨?"王爺一驚,伸手夾起暗袋裏的霹靂彈...
"王爺且慢..."段曦風抬抬手,連臉都懶得轉過來看他一眼.
"你...你..."
"我隻是有些話要和水兄說,說完便將他交給你."段曦風抬手撥開宇文奕額前的亂發,
"哼,"宇文奕隻是閉著眼哼哼了一聲,再無其他應答.
"宇文,無論如何,該是個了結了."段曦風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撫上宇文奕清瘦的背部,一股剛勁的內力頓時注入體內,在他的經脈遊走搜尋.
"了結?段曦風,你想了結,咳咳...了結什麼?"宇文奕微微睜開雙眼,凝視著這張熟悉入骨的容顏,
"我...你..."有些驚訝的注視著他精絕天人的美眸,真氣遊走在空蕩蕩的經脈,已是無數個輪回,: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
"嗬嗬,很失望,對吧?"抬起沾血的手指在他胸口打著轉轉,突然停手,重重按了下去,夾雜著深厚的內力,
"靈睿指?..."王爺暗叫不好,退開了三步,
"師父..."李若帆想衝上去,隻覺耳邊呼呼作響炸裂一聲,整個人被震開十餘步,撞到一顆枯木氣血上湧卻是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段曦風被這夾雜著幾成內力的靈睿指一點也未受什麼重傷,隻是一時衝不開穴道無法動彈而已,宇文奕勉強打起精神抬手按住他肩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三王爺,你口口聲聲稱在下為逆賊,你真以為在下不知道你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既然希冀在下這麼久,在下定會賣你個麵子,咳咳...跟你走"扯起嘴角一笑,不知道落入他人眼裏卻是別樣的風情.
"你,你,放肆..."王爺的心事被人看穿,氣急敗壞了一陣,但看他搖搖欲墜,段曦風又一時被他所剩內力發出的靈睿指所牽製,.自己已經是在後黃雀,高枕無憂了.
"難道,我說錯了麼?王爺,是不想帶在下回去?"宇文奕邊說邊吃力得向王爺走去,
"你是朝廷欽犯,本王,當然要帶你回去伏法.你別過來,再過來,我...我就不客氣了,"雖是這麼說,身子倒是抖個不停.
"哈哈..哈,咳咳咳...在下...在下也走不動了,勞煩王爺了,"說完..身子一軟,竟然倒在了地上.
"來...來人,帶...帶走."王爺以顫抖的聲音發號施令,原本潛在林子裏的暗衛此時湧了出來,架起宇文奕亮出身形出了林外.
"段莊主,本王已將朝廷欽犯抓獲,必須馬上回京複命,多謝莊主此次協助,隻是莊主所中靈睿指乃是貴莊的武學,本王無從解開.所以已經派人到貴莊報信,想必貴莊的應援已經在路上了,本王就此先行告辭,後會有期."王爺還真是進退有道..看李若帆和段曦風受製靈睿指無法和自己為敵,連忙脫身,轉眼身影已經沒入林中.
"師父..."李若帆吃力得靠著枯木,又嘔出一口鮮血.
良久,林中突然響起一聲歎息.
"沒有了?竟然是沒有了,是何時?"段曦風支撐著站起身,李若帆隻能看著他的背影,搖搖欲墜,
"師父..."
"若帆,沒有了,竟然,沒有了..."段曦風聽到呼喚突然轉過身子,嘴角仍然是那個迷倒眾生的暖笑,隻是眼裏竟含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
這可能是李若帆第一次看到師父在人前落淚,但也是最後一次.